☆ ☆ ☆
又是一個輾轉難眠的夜。
自從接受治療後,司沛恩大大減少涉足PUB的次數。
白天尚有工作來轉移她的情緒,可一到深夜,那股深沈的悲慟,依然緊抓著她不放。
司沛恩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身體極度疲累,但腦子裡卻亂烘烘的。
「沛恩,我捨不得讓你受委屈,我一定合努力給你幸福的。」
瀛泰生平第一次領到薪水時,對她的承諾不停地迴盪在耳邊,彷彿在提醒著她,她曾經離幸福有多麼近。
想到這裡,沛恩淒然苦笑。
這世上唯一會給她幸福的瀛泰,只因議員掌上明珠的任性,賠上了一條命。
在她就要獲得幸福的時候。
司沛恩甩甩頭,乾脆起身,她吃力地撐起因為長期失眠與厭食而疲累不堪的身體,不經意瞥見床頭上那張與瀛泰的幸福合照。
相片中的他們,笑容燦爛動人,幸福與甜蜜洋溢。
司沛恩伸手撫著相片,掌心握著的是往日的幸福甜蜜,心裡感受到的卻是影中人逝去的孤寂無依。
「瀛泰……」即使把相片緊緊壓在胸口,也擋不了強烈的失落感。
「你怎麼捨得留我一個人孤單過日子呢?你那麼疼我,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對不對?」
她對著空氣大喊,然而,一切靜寂,什麼回應也沒有。
她環顧四廚,瞥見神案上的遺照,怔然,而後淚流滿面。
她哭了好久,好久……
「不能再想了……」司沛恩難過地甩甩頭。
撐著虛軟的身子,沛恩扶著牆來到客廳,急切的眼神不停地來回搜尋著。
然後,她找到了她要的東西了——
桌上靜靜躺著的是白天江承顱開給她的「抗憂鬱劑」,以及前天買回來的威士忌。
毫不猶豫地,司沛恩選擇了酒精。
她必須錯由酒來麻醉自己,沖淡瀛泰在她心裡的影子,也唯有如此,她才能暫時忘卻失去親人的痛苦。
斟酒滿杯,沛恩一飲而盡,再倒一杯,然後,又一杯。直到酒瓶已空。直到視線模糊、兩腿發軟,再也站不穩地癱軟在沙發上。
恍惚之中,沛恩恍若聽見尖銳刺耳的煞車聲,以及車子猛烈撞擊的巨響——
「沛恩,小心!」
司沛恩的腦中響起當日瀛泰驚慌失措的大喊。
一陣天旋地轉,一聲巨響。
砰——
瞇起醉眼,沛恩彷彿看見駕駛座上的瀛泰,正無力地抬頭望向自己。
渾身是血的瀛泰只在乎她的安危。
「你……你沒事……就……」
諸沒說完,瀛泰就吐了好大一口鮮血,然後便陷入昏迷。
「怎麼會這樣?」沛恩慌亂不已,驚駭莫名。
沛恩依稀看見瀛泰溫熱的血液像泉水般不停地湧出,畫面是那樣的怵目驚心。
「不要啊!瀛泰,你醒醒啊!」沛恩急得失聲大喊。
慌張失措的深刻感覺,及血泊之中驚駭不已的情緒牢牢地牽制著司沛恩的每條神經。
「瀛泰——瀛泰——」司沛恩不停哭喊瀛泰的名。
喝醉酒的沛恩,雖然拋開了失去瀛泰的痛苦,但取而代之的可怕影像,卻如同失序的電影片段,強烈地灌注在沛恩充滿酒意的腦海。
酒精的效力,把沛恩從痛苦的深淵帶入驚恐懼怕的車禍現場。
半醉半醒之際,驚懼的司沛恩伸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舞,想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沒抓到。
哀傷大到無法承受,她痛哭失聲,情緒失控地將自己的頭用力向前撞擊——
沒有預期中的疼痛,她撞進了一個柔軟而溫暖的懷抱裡。
「沛恩!沛恩!你醒醒!」適時到訪的秦巧捉住她的肩膀大力搖晃。
自從事故發生後,秦巧擔心司沛恩的狀況,因此總會三不五時地繞過來看看,還特別跟地拿了備份鑰匙,以便能隨時進出。此刻她很慶幸今天來了這一趟,要不然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你這是在幹什麼?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巧巧,讓我死!我好痛苦!」
「你這個樣子,叫瀛泰怎麼走得安心?」
「瀛泰……他死了——」聽見熟悉的名,沛恩頓了一下,而後放聲哭喊。
「他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說完,沛恩掙開秦巧的手,衝進廚房,拿起水果刀,便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去。
秦巧見狀,哪還顧得了那麼多,她一把搶下水果刀,然後想也不想地,一巴掌便落在沛恩的臉上。
一股熱辣的感覺令沛恩失控的行為暫時停住。
她像木頭人一樣,一動也不動,不哭也不再尋死,貝是一逕的靜默。
秦巧歎了口氣,扶著沛恩回房躺下。
「沛恩,沛恩……」秦巧不捨地喊著沛恩,卻發現她整個人僅是呆果地躺在那兒,不論怎麼喊地都沒有回應。
「沛恩?你是怎麼了?沛恩?」
「怎麼辦?這麼晚了,要找誰來?」秦巧慌了,衝到客廳,一個人急得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不期然地,她望見桌上的藥袋。
「對了,今天中午沛恩說過她正在接受一位心理醫師的治療……」
依著藥袋上的電諸,秦巧找來了江承顯。
沒多久,江承顯就趕到,並讓司沛恩服了鎮靜劑。「沒事了,讓她好好睡一覺,可憐的沛恩。」秦巧一臉不捨。
「多陪陪她,盡量不要讓她一個人落單。還有,記得讓她按時服藥。」
「聽說,吃這種藥會有副作用?」秦巧望著手上的抗憂鬱藥。
「嗯,所以我們要一起努力,讓她不必靠藥物就能安然入睡,這點是最困難的,不過只要做到了,她就能痊癒。」
秦巧點點頭,對眼前這位長相俊美的心理醫生產生信任感,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個人會是沛恩的貴人,他也許能改變沛恩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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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江承顯分析過沛恩的狀況後,秦巧只要一有空便守在沛恩的身邊,尤其是晚上。
這一天,秦巧店裡有人打架,還鬧上了警局,秦巧只得陪著去做筆錄,看樣子得忙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