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回望身後,目標鎖定一隻大手。
「走吧!」還來不及看清楚主講人的臉,谷為靈便一把抓住那隻大手,大步往前邁進。感覺到手中傳來的溫熱,她的手抓得更緊,步伐也邁得更大了,一心只想「衝鋒陷陣」,安全地帶領他抵達禮堂前緣的講台。
「哇!好帥!他看起來好年輕喔!」
「聽說他博士論文才剛寫完,史丹佛大學就有意要聘請他擔任講師耶!實在是令人佩服。」
「哇!好厲害喔!想不到世上真有人可以又帥又有學問呢!」
一路上讚美宋子揚的聲音不絕於耳,但谷為靈沒空細聽,只顧著要將人帶到講台前。
終於到了。
「真是謝謝你!」臨上台前,宋子揚用極具磁性的嗓音和迷人的微笑,向谷為靈致謝。
谷為靈這會兒才看清楚宋子揚的長相。
她有些震驚,因為他長得竟是這樣年輕好看。
谷為靈下意識地望著自己剛才緊抓著那隻大手的手,兀自怔忡著。
「讓我們歡迎我們今天的主講人——宋子揚先生!」主持人用高分貝的嗓音介紹宋子揚出場,台下頓時響起如雷的掌聲。
谷為靈站在台前,仰視著台上如巨人般的宋子揚,內心一時澎湃不已,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崇敬。
年輕有為。
定定望向台上的人,她明確地知道自己的心中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在谷為靈年輕的心中,對宋子揚留下了初次見面後的良好印象。
演講在一片快樂的聲浪中熱烈進行,並結束於不絕於耳的掌聲之中。
下台後,宋子揚認出了台下那身著潔白T恤與牛仔褲的年輕女孩。
「嗨!我記得你!剛才真是謝謝你。」宋子揚來到谷為靈面前,以睿智的眼神望向有著清新甜美笑容的谷為靈。
她好年輕。
望著她,他覺得驚艷。老實說,他見過的美女很多,但眼前這位留著長直髮的女大學生,身上卻有股特殊的清麗氣質,令他有些著迷。
「啊?」谷為靈感到意外,她沒想到他會走上前來和她說話,「不客氣。」谷為靈極有禮貌地響應。
想不到能和多數女學生為之神魂顛倒的主講人對話,谷為靈覺得既虛榮又開心,白皙純淨的臉龐上,已悄悄爬上了兩抹紅暈。
「大二?」宋子揚伸出兩根手指頭,忍不住想知道谷為靈的年紀。
「不!我下個月就大學畢業了。」谷為靈直搖著白皙柔嫩的手掌,謙虛又客氣地回道。
「喔?」宋子揚有些驚訝。
她的氣質如少女般清甜,他還以為她不過是個將滿二十歲的小女孩呢!
「想出國唸書嗎?」既然來這兒聽演講,想必有出國的打算。宋子揚忍不住又開口提出問題。
「嗯!」谷為靈輕輕淺笑,露出兩個好看的梨渦。
「這是我的名片,要留學來找我!」宋子揚送出一記迷人的笑容。
他笑起來像個陽光大男孩,潔白的牙齒閃著瑩瑩亮光。雖然頂著准博士的頭銜,但卻一點兒也不會讓人有高不可攀的距離感。
「真的可以嗎?」谷為靈喜出望外。
「可以的,漂亮的小女生。」宋子揚不吝嗇地給予讚美。
這讚美聽來是這麼的自然而誠摯,以至於谷為靈的心湖泛起了一陣甜蜜的漣漪。
讚美她漂亮的人很多,但被這麼一個年輕英俊的博士讚美,倒還是頭一遭。而這頭一遭的喜悅,是任何讚美所無法比擬的。
「我可以請教你如何準備留學的相關資料嗎?」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生平第一次,谷為靈大膽地向初次見面的男生提出了要求。
宋子揚認真地思索了幾秒鐘:「嗯!沒問題。我回去把該準備的資料整理整理,然後再帶來給你。」
他爽朗地笑著。
「啊!真是太謝謝你了!」谷為靈喜出望外,她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爽快地應允了她的要求。
「別太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就當是回報你剛才一路護送我到台上的禮物吧!」宋子揚俏皮地眨眨眼。
「真的?不可以耍賴喔!」谷為靈不自覺地伸出右手小指頭,想與他勾指約定。
但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幼稚,耳根莫名泛上紅潮,想把伸出的小指收回。
宋子揚把她的心理轉折看進眼裡,很快地伸出小指,化解了她的困窘。
兩人之間的舉動再自然也不過,彷彿是相識多年的朋友一樣。
留下谷為靈的系別、班名後,兩人互道再見。
在火紅的夕陽中,谷為靈望著宋子揚坐上車,離開了禮堂,離開了她的視線。
她忽然覺得夕陽好美,美得有些不真切,就像她心中的宋子揚,似夢似真。
一路上,谷為靈踩著不真實的步伐,在夕陽的陪伴下坐車回家。想起剛才自己緊抓著宋子揚的大手往講台沖的情景,谷為靈的臉不禁整個兒燙紅,直到耳根。
愈接近回家的路,谷為靈的心情就愈糟。漸漸鬱結的心,將剛才在學校裡的美好一掃而空。
自從母親的喪禮結束後,宋平萱便常常藉故來找父親。一開始只是電話慰問;接著則是在路上「不期而遇」,一起吃個便飯;然後是相約去看展覽;最後,她甚至登堂入室,與父親共進燭光晚餐!
母親走後不到三個月,宋平萱與父親已經出雙入對、形影不離了。
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怎樣的心態,去面對父親和宋平萱的關係。
自從宋平萱住進谷家後,他們兄妹的生活也完全變了樣。
起初,她大力讚揚父親對母親生前的盡心照顧;之後,她對他抱怨自己目前的同居人,說著自己苦命的遭遇,說那個男人如何背棄她、如何辜負她。她甚至展示出自己身上那些難以辨認的傷痕,而施暴者當然是那個男人。最後,她說她要離開那個男人,但是,那個男人想要一筆分手費。
個性向來耿直的父親,在美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軟功下,義不容辭地扛下了那一筆分手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