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傷了,而且微血管破了。」章晁盛歎了口氣,輕壓了壓腳踝的邊緣,「你看,都腫起來了。」
艾琳低首一瞧,果然腳踝處已腫起一大片。
「你坐好,不要動。」章晁盛突然說了聲,然後回身往吧檯走去。「老闆,我要冰袋。」
一個冰袋迅速出現,章晁盛用眼神示意他們別出來,因為現在的艾琳姿勢不但不雅觀,而且她穿著裙子,很容易春光外洩。
圓桌上的艾琳很快的察覺到這一點,羞赧的趕緊拉攏裙子,把腳輕輕的放上剛剛坐的椅子上頭。
「我先幫你冰敷,忍著點。」他輕聲說著,將冰袋放上她腫脹的腳踝。
「唔……」艾琳微眨了眨眼。冰袋很冰,但他並沒有很用力的把冰袋壓上來,反而是慢慢的、一點點的將冰袋的範圍擴大,緩緩的敷在她的腳踝上。
對於他的舉動,她並不訝異,因為他雖然長得高頭大馬、脾氣火爆,但她比誰都知道,他其實有個與外表不符合的……溫柔的心。
章晁盛抬起艾琳的腳坐下來,在她愕然之際,他卻輕握著她的腳放上了他的大腿;這動作教艾琳不自覺的臉紅,但他卻只是握著冰袋,低頭慢慢地幫她冰敷著。
腫脹的地方有著醜陋的疤痕,章晁盛凝視著那個疤痕,久久不發一語。
氣氛是沉靜的,卻非緊繃或是冰冷,老闆跟酒保偷偷的從吧檯下竄出來偷瞄著。
艾琳偷偷瞅了章晁盛幾眼,抿了抿唇,「謝……謝謝。」
「沒什麼好謝的。」章晁盛頭也不抬的回著,拇指開始摩挲著她腳踝上的疤痕。
「你幫了我一個大忙……」艾琳說話的聲音很小,「我一直以為我的功夫已經練得很厲害了,結果……哼!」話語裡有掩飾不住的不甘心。
「你已經很厲害了。」章晁盛抬頭凝視著程艾琳,「只是輸在於女人與男人的差別。」
她知道,今天那幾個三腳貓是憑力氣箝制住她的,但這卻更教她不甘心,她苦練了許久的柔道,竟然會輸在蠻力上。
「不要去想這些勝敗的事情,那不重要。」她從以前就是這樣,得失心太重。「你只要想著以後怎麼樣才不會被人從後方架住就好了。」
「嗯……」艾琳點了點頭,依舊心不在焉。
「喝杯小酒怎麼樣?讓心情平靜一點。」章晁盛輕拍著艾琳,柔聲問。
艾琳點點頭,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喜歡現在這種平靜的氣氛,一刻也不想去破壞!所以,章晁盛說什麼,她都點頭,彷彿只要依著這樣的氣氛相處,內心就會得到某些平靜。
吧檯那邊的兩個偷窺狂飛快地調好兩杯淡酒,章晁盛不耐煩的歎口氣,他突然有種想把他們趕出去的衝動。
「小盛……」氣音緩緩傳來。
「幹嘛?」章晁盛挑了眉,面對吧檯下的老闆,
「警察來了怎麼辦?」
「你不必擔心,我剛剛已經叫白家的人過來處理了,他們是不會進『美夢成真』一步的。」他也不想讓他們進來!「你們兩個如果閒著沒事,可以到後頭去休息。」
「哦!好……」老闆心虛的應著。好?好個頭咧!章晁盛在這裡的一舉一動,他都得好好的跟沈卿妃報告咧!
章晁盛把酒放到圓桌上,卻因為艾琳坐在上頭而顯得狹隘,章晁盛端詳了好一會兒,決定把她給抱下來。
「你下來這邊坐,然後把腳放在我腿上。」章晁盛邊說,邊動手抱住艾琳。
艾琳依然只是點點頭,自然的攀上章晁盛的頸子。
章晁盛又跟老闆要了個小軟墊,才重新回到座位上。他抬起她的右腳坐下後,把椅子挪近些,接著在自己的腿上放上小軟墊,再把她的腳放上去,繼續冰敷。
章晁盛把酒拿給她,看著粉紅色的可愛,艾琳不自覺得露出了笑容,輕啜了一口再一口。
「櫻桃給我吧!」章晁盛說著,動手把夾在杯緣的櫻桃拿起來。
「嗯!」艾琳給了一個微笑,她一向不吃罐頭櫻桃的。
「等一下還有事要辦嗎?」章晁盛輕聲問著,聽著遠處傳來的警笛聲。
「腳傷成這樣,辦不了了,反正也不急。」艾琳聳了聳肩,眼神飄向外頭,「警察來得可真慢……」
「別擔心,我叫人來處理了,不會找我們的麻煩。」章晁盛輕笑著,將冰袋換了個邊,「還痛嗎?」
「被冰得沒感覺了。」艾琳的手架在章晁盛的腿上,彎身摸了摸,「這幾天可麻煩了。」
「處理得好就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吧!」章晁盛又低首瞧著她的右腳踝,繼續摩挲她的傷疤。
看著章晁盛的沉默,艾琳心裡突然竄起一陣難過,她發現她討厭看到他那個神情!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他死盯著她的疤痕看,然後極盡溫柔的撫摸,臉上露出一種痛心疾首的神情……
「不是你的錯。」艾琳皺起眉頭,「那不是你的錯。」
好幾次她都想說出這句話,以前,她只會搖著頭跟他說沒關係,但是她貪戀著他的歉疚神色!因為那樣會讓她覺得自己被疼愛、被憐惜、被捧在手掌心裡,所以,後來他的態度讓她摔得很重、很痛。
「這是我造成的,當然是我的錯。」章晁盛突然緊扣住她的腳踝,表情苦痛,「如果不是我帶你去那裡,就不會出事。」
「是我自己要去的。是我選擇去游泳池、選擇下去游泳,所以才會出事。」她強調。
「艾琳,如果不是我慫恿,你是不可能晚上爬牆去游泳池的。」章晁盛深呼吸一口氣,重新皺起眉頭看著傷疤,「我的貪玩及不負責任,卻害得你差點……甚至還有了後遺症。」
艾琳不想再說了,因為她知道再怎麼說都沒用,章晁盛認定的情況就是這樣!
只不過,當初她潛躲的地方離水管太近,那是命中注定,沒有在池裡喪生就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她不再多奢求什麼;可是,時至今日,瞧著他那歉疚的模樣,她在心虛之中卻依然帶著不該有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