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驕傲、自負的女人是不能忍受失敗的,由這些年她的表現看來,除非有重大事故發生,否則一個人的性情是不可能變化太大。
枝頭野雞難為鳳凰,牆頭野花不成幽蘭,各有各的命數和生長環境,難以變化立場。
風是無形的,所以捉摸不定。
「你那是什麼表情,好家鬆了一大口氣,生怕我冥頑不化的纏死你是不?!」她有那麼可怕嗎?
籐生樹死纏到死,樹生籐死死也纏,耿秋桑自問沒那份閒情逸致,為對面山頭放烽火。
他如入自家客廳地來去自如,黑眸蒙上一層透視鏡。「打算幾時離開?我去送你。」
「怎麼,擔心我只是說說而已呀!急著要把我丟上飛機。」送禍。
想笑,她的眼角卻有些濕意,他的急迫挺傷人的。
「畢竟朋友一場,我不想傷你太深,離開也好。」省得留下來看他和小眉卿卿我我更加傷感。
「你心裡一定在慶幸,少了我的攪和日子會太平些,反正我並非不可取代。」
在工作、在床上、在愛情,她都是可有可無的遞補品,聊勝於無。
江牧風斂凝雙眉,「別看輕自己,我一向認為你是百分之百的極品,你的出色無人可取代。」
於內於外,她都是光芒四射的聚光水晶,否則以他挑剔的眼光不會要她當人生第一個性啟蒙者,她是少見的紫晶玫瑰。
優雅、高貴,帶一絲神秘,不具備人的七情六慾,她太冷靜了。
即使放錯了感情也不吵不鬧,淡然得像一杯水,劇烈震動之後仍是一杯水,透明無顏色。
「包括杜小眉?」她尖銳的看向他,目光是淬了毒的鋒芒。
「她不完美,但是我為她心動,你該知道我是個情緒化的人,一向憑感覺做事,『是她』的脈衝一下子衝進我的軀殼。」他發出低沉的笑聲,「我被自己打倒了。」
能不愛就不算完整的人,他忠於自己的感覺,奮力抓住眼前的一道流光並妥為收藏,幸運必須自己爭取。
他的飛揚神采是她心頭的痛。「你違反了自已的原則。我不行嗎?」
一瞬間的脆弱讓她顯得人性化,有了生命。
但,不再吸引他。
「別讓我為難,秋桑,我們不是今天才認識。」皺起黑眉,他表情冷淡地像她說了句傻話。
是呀!她多傻。她暗笑自己的癡傻。「要喝一杯嗎?當是為我餞行,我討厭送別。」
「我很想如你所願,不過待會我得去接眉,她怕酒味。」肩一聳,他笑得十分陶然。
心之所繫,惟愛而已。
耿秋桑拿酒杯的手頓了一下,「你真寵她,不怕她爬到你頭上撒野?」
搖著一杯微散麝香味的蜜思嘉葡萄酒,粉紅的色調搖曳生姿,她兩指輕夾散發動人的風情,以引誘者的姿態朝他走去,眼露性的邀請坐上他大腿。
勾引是女人的天賦,由兩人無數次的交歡中,她不難挑撥他最敏感的性感帶,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若他青髭新冒的下顎,一滴葡萄酒滴落胸前,清涼地滑入乳溝。
愛情如果能夠背叛,就由她開始。
「秋桑,別讓我瞧不起你。」江牧風一手箝制住往下撫去的柔荑,他的眼倏地冷沉。
她像醉了的女人咯咯大笑,無賴地往他的唇吻去,完全不顧形象地在他唇上落下無數的吻,企圖引起他狂肆的熱情。
酒液溢出嘴角,讓她看來性感而迷人,自動滑落的罩衫酥胸微露,相信沒有一個男人能躲得開如此的誘惑。
那是極致的美,一種不流於俗氣的胴體美,骨肉勻稱不見一絲瑕疵,她還故意撩高下擺展露美腿,他一向抗拒不了。
「要我吧!牧風,你不是最愛吻我的?我的人全是你的。」她要為他所擁有。
她的呼吸中微帶酒味,叫人不飲也醉。
「別作踐自己,你讓自已淪為不堪的女人。」他顧念著多年交情拉開她——
躍而起地抹去她留下的口紅印。
不可否認她的肉體令人沉迷,他會有欲動純粹是生理反應,無關他要不要,理智清明的他知道不可一錯再錯,否則後果會不可收拾。
不愛她就不能給她希望,並非他有所謂的貞操觀念,另一個女人更能引發他潛在的欲求。
「我還能保有什麼呢?就當是離別禮物吧!要我,最後一次。」她已經拋卻自尊,拉下身段的求他。
他的眼中有猶豫,最後毅然決然地推開她。「愛你自己吧!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牧風,你太殘忍了,連最後的回憶都不肯留給我。」難道她注定要失敗?!
「建設前有必要的破壞,殘忍反而是一種仁慈。」幫助她解脫。
她憤怒地將酒杯擲向酒櫃玻璃門。「去你的仁慈,我為你付出的還不夠多嗎?你怎能無視我的深情。」
「冷靜點,你有些歇斯底里。」他眼神很冷,剛硬地不生憐惜。
他的憐愛與疼惜已讓另一人佔據,再無多惰分給她,殘忍往往是新生的開始。
「我為什麼要冷靜,是我先愛上你的,所以你狠得下心傷害我,你負了我,你負了我呀!」她大吼的扯著頭髮。
「秋桑,你去照照鏡子,看你還認不認識自己。」他毫不留情地推她到鏡子前面,讓她看清自己憤世的醜陋嘴臉。
披頭散髮、眼神呆滯,紅絲密佈黑白分明的杏瞳,那是她嗎?
滑坐在地的耿秋桑抱著膝痛哭失聲,引以為傲的自製迅速崩潰,絕望的哭聲令人動容,恍若受傷的小動物獨自哀嗚。
流水無情呀!無奈花兒飄零,她敗得很慘,不值得一哂。
「不想讓人家同情就擦乾淚,你是全球藝術界的女王,何必為愛傷神。」她是極品,無人可否認。
「牧風……」抬起頭,她滿臉淚花仍美得不可思議。
江牧風語氣轉柔,「不是你不好,而是愛情由不得人選擇,我上輩子八成欠了那隻小老鼠的債。」
因此她來要債的。
「是呀!由不得人…」若能選擇,她也不想愛得這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