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月光,乖,你最棒了,對,快到底了,再住下走,再一點點。」
她不知道月光是否聽得懂中文,但每當情緒特別緊張,或者低落時,她就不得不求助於能安撫自己心情的語言。
別了,亞歷山大,她在心底說:我不會忘掉這四個星期的點點滴滴,但我也不能不離開你,琅王千樓對富可敵國的你們家而言,也許只是特別鍾愛的一份首飾;但對我們樓家來說,卻是已遍尋三代而不可得的寶物。我會請書銘花錢向你買下來,不管他最早是用什麼手段取得它的,總之在尚未與他聯絡上之前,我無法與你坦誠相對。
「到了,乖,月光,你好棒,你真是棒極了,來,我們開始來享受馳騁之樂,走!」
舒晨先吸一口沁涼的海風,然後一夾馬腹,正準備往前疾奔時,卻發現月光竟然一動都不動。
「月光?你怎麼了?難道你想回去?不,不,」舒晨伏在它耳邊說:「我說過,待會兒你幫我找到人家以後,我就送你回來,月光。」
無奈月光硬是不肯走,舒晨有點生氣,也十分緊張,只好翻身下馬,抱住它的頭改用英語說:「是不是你要我改用你所熟悉的語言?那好吧!月光,說英語就說英語,拜託你行行好,載我一程,只要——」
它突如其來的嘶鳴一聲,慌得舒晨頻拍撫著說:「月光,我沒有惡意,你——」
「它也沒有惡意,只是想告訴你它的主子來了而已。」
舒晨乍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禁宛如遭到雷殛,這明明是亞歷山大,但為什麼他說的是——?
「你還真會挑馬,月光是我這十匹馬當中,唯一一匹用中文所訓練出來的,所以你說英語,她根本聽不懂。」
舒晨慢慢轉身,一身套頭黑衣黑褲的亞歷山大,果然矗立在她的眼前。
「你……你會說中文?」
「當然,我外公是中國人,中文是我的母語之一。」
「這麼說……那個……」
艾達墨斯頷首道:「昨晚、前晚,當我請你吟一、兩首中國詩給我聽時,我就知道你有私自離開的打算。」
舒晨回想起自己所吟的兩首詩,不論是李白的夜泊牛渚懷古,或是劉長卿的踐別王十一南遊,全都是告別或感歎的作品。
「前天晚上念的是劉長卿的送別詩,」在舒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當口,艾達墨斯已自顧自地重複:「望君煙水闊,揮手淚沾巾,飛鳥沒何處?青山空向人。長江一帆遠,落日五湖春。誰見汀洲上,相思愁白萍!」
「不,不。」這不是真的,這個男人會中文?甚至懂詩?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昨晚你甚至直接說:『明朝掛帆去,楓葉落紛紛』,你想,我還會猜不到你的心意嗎?如果我這麼笨,也就不值得你戀戀不捨,猶豫不決了。」
聽他這麼說,舒晨才想起來,自己常在不知不覺中用中文抒發對他的情感,只因為篤定他聽不懂,想下到……想不到……
她又羞又辱,唯一的念頭便是趕快逃開,於是頻頻後退,不料海灘沙軟,勾住了腳,竟往後栽了過去。幸好艾達墨斯眼明手快,飛撲過來,雖然及時攔住她的腰,但因為她後仰的去勢太強,竟把他也帶倒在沙灘上,艾達墨斯翻身相護,不過湧過來的波浪仍濺濕了兩人的身子。
海水又冰又涼,剛才受到的刺激又過大,使得舒晨在海浪洶湧過來之際,除了將身子緊嵌入他的懷中之外,已無法顧及其他。
而艾達墨斯自製的防線也被浪潮所沖毀。他在又鹹又澀的海水中,找到了舒晨甜蜜柔軟而嬌弱的紅唇,無視於退回的潮水再次將兩人淹沒,便傾盡所有熱情的輾轉吸吮起來。
第四章
舒晨在雙唇被攫住的剎那,曾經想要抗拒,但是心中隱藏的熱火一經點燃,哪有不迅速燎原開來的道理?
說什麼顧慮書銘,什麼願意靜待亞歷山大找出真正的竊賊,無非都是自欺欺人的藉口,真正的原因在此刻才被迫面對。
她愛上了亞歷山大,已經捨不得離開他,而他的神秘背景,卻又令她心生畏懼,所以才會拚命找藉口,來掩飾自己那顆慌亂的心。
他的擁抱是如此的真實,親吻是如此的火熱,徹徹底底粉碎了她所有的偽裝,而其實,在他的熱情攻勢下,她又哪裡有招架之力呢?
艾達墨斯緊摟住她,往潮水打不到的沙灘滾過去,雖然兩人的身子因而都沾滿了沙,但此刻的他們哪裡還會在意這點「瑣事」?腦裡、心中、眼底都只有彼此而已。離開了她的唇後,艾達墨斯開始親吻她的臉龐,滾燙的面頰、微合的雙眼、俏皮的鼻尖,最後停駐在耳際,故意慢慢舔舐著,逗得舒晨被扣在他懷中的身子不住地扭動。
她青澀而直接的反應,更加挑起了艾連墨斯隱忍已久的渴望,於是變本加厲地挑逗起她來,呼在耳中的熱氣,讓舒晨不得不咬緊下唇,以免呻吟出聲。
「舒晨,」啊!能完整的喚出她的名字真好。「你想說什麼?」
腦中一片混沌的舒晨卻只是拚命地搖頭,搖散下一頭的髮絲。
艾達墨斯先把她的長髮撩開,輕輕啃噬起那滑膩的耳垂。「真的不肯說?我有法子讓你說。」
他的唇舌有如一雙靈巧的手,就像那天他為她演奏小提琴一樣,只不過此刻,他把她的耳朵當成了樂器,隨他玩奏,果真令舒晨全身戰慄,想不臣服也難。
她只用緊纏住他的雙手和蠕動的身子來宣洩心中的感受,依然不肯鬆口,只是呼吸已經變得又細又碎。
「你這個小女賊脾氣真倔。」艾達墨斯無奈地歎了口氣道。
「連……」她終於肯發出聲音來了。「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要我……說什麼?」
艾達墨斯哈哈大笑說:「原來是在計較這個,那跟你說名字,有沒有賞可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