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伕去幫她挑選馬匹時,舒晨的眼光,突然被一則新聞吸引住——那是馬伕剛剛隨手扔下的報紙上的:
瑞士護士飛上枝頭做鳳凰:據聞今天即將抵美的瑞士籍護士蒂蒂·薇蘿拉,已證實懷有三個月身孕,近日內將成為薩拉丁王國艾菲索斯.菲薩爾國王的第三位王妃,兩人雖然國籍不同,身份懸殊,但感情深厚,根據王室相關人士所言,國王甚至可能親赴洛城機場接機……
報紙自舒晨冰冷的手中滑落,當馬伕牽出適合她騎的馬匹時,早已不見她的蹤影了。
親愛的爾飛:
請原諒我不告而別,也請原諒我的再度臨陣脫逃。這一切絕非因為我不愛你,而是因我愛你至深;也不是因為我不相信你對我的愛,而是對我來說,你的愛終究不夠。
我曾以為只要改變自己的態度,就能接受你們一夫多妻的制度,但那畢竟是我在自欺欺人而已。等到事實逼到眼前來時,我才發現,要我跟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你的愛,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或許我的愛太過自私,但我除了想做你最愛的女人之外,還想成為你的唯一。在愛情的領域之中,我終於必須面對自己的弱點,那便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不能擁有全部的你,那我就全部都不要了。
至於星雨,我希望你能同意我所開出的「一年和她相處三個月」的條件,稚兒無辜。雖說你的兒女有朝一日定會比妻妾數目還多,但我相信你仍會眷顧這個孩子。我無意為她爭取任何的父主頭銜,只想請求你給予她最寬博的父愛。今年你已與她共處了近一個半月,再過一個半月後,我會親自去接她,未能成行的英國之旅,我也會跟她婉轉解釋。
這次琅王千樓我戴走了,就當做是我唯一無法割捨的牽掛吧!有它緊貼在我胸,至少能讓我時時回想起你我共同度過的快樂時光。
或許短暫,但至少我已曾經擁有過。
舒晨
回到洛杉磯後,原本獨居慣了的房子突然變得好空曠,日子也像蝸牛爬行般緩慢不堪,有時甚至像是靜止不動了。喬依見她的提議只換來這樣的結果,不禁自責不已,反倒要舒晨力陳與她無關,並且勉強打起精神來,幫她籌備和保羅即將舉行婚禮的諸多事宜。
白天有工作,日子還不算難過,但是到了夜深人靜時,強烈的思念便令她幾乎夜夜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也曾想要早日接星雨回來,但一來她似乎非常喜愛歐洲,還忙著探索,二來舒晨也不願女兒見到如此憔悴的自己,所以還是努力支撐著。
有一天凌晨三點時分她醒了過來,發現枕頭整個都是濕的,淚水且兀自流個不停。老天!她回來已有十天了,但情況似乎越來越糟。舒晨簡直不敢想像,往後漫長的人生又將如何熬煉下去?
這一天是舒晨的休假日,為了讓屋內多一點聲音,她打開電視,隨意選了個頻道,讓它響著。
畫面上出現一位穿著黑色緊身洋裝的女歌手,舒晨知道這是四年多以前一首暢銷歌曲的影帶,正想要轉台,卻已經被她淒楚而沙啞的歌聲所吸引。
……你親手築建的愛已支離破碎,小小的天堂落入一片漆黑。當他呼喚你的時候,請聆聽自己的心聲;除此之外,你已無計可施……在道別之前,聽聽你的心。
舒晨彷彿聽見自己的心在說:回去吧!回到他的身邊去,世界雖大,但除了他的身旁,再也無任何能讓我快樂起來的地方,可是——
有時你不免懷疑如此掙扎是否值得?所有珍貴的時刻早已隨潮汐而逝……,但那麼多的話語乞求你的聆聽,那麼多的感受卻又無法可表,神奇的氣息,比風還狂野的情愛之美……在這別之前,聽聽你的心。
她的心早留給爾飛了,如何傾聽?如何——
有人按門鈴,舒晨看時間,心想應該是早和她約好的喬依,便一手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一手拉開了門,但是站在她面前的卻是……「爾飛!」
他推開舒晨反射性想再關上的門,清清楚楚的說:「不,樓小姐,我是艾菲索斯,不是爾飛。」
舒晨聞言大受震撼,不禁在呆愣了數秒鐘後大笑起來,老天,這一定是噩夢,難道近五年前的那一幕又要重演一次?
***
兩個小時之後,聽完故事的舒晨,也把一小杯伏特加全部喝光了。若不是艾菲索斯拉起兩臂長袖子,讓她看清楚雙手的疤痕,她是絕對不會相信他不是爾飛的。
「樓小姐,現在你明白了吧?四年多前,在那場由首相策劃的暗殺行動中,被炸成重傷的人是我,而不是艾達墨斯,但後來出面繼承王位的卻是他,而不是我。」
「為什麼他要以你的名義登基?他也是王子,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登上王位。」
「你應該知道,若沒有發生那次的爆炸事件,艾達墨斯本來就會在隔天依心願成為平民的吧?」舒晨點了點頭,他再進一步的問:「那你應該也知道,他那時之所以比以往更想拋棄王子的頭銜,大半是為了想與你做尋常夫妻的關係?」
舒晨對此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艾菲索斯深知她的不滿,便再接下去說;「當時的情況十分危急,我生死未卜,說明白一點,應該是百分之八十無法存活過來,就算有幸保住一條命,百分之九十也將成為一輩子無法清醒過來的植物人。因為我腦部受損的情形幾乎令群醫束手無策。於是父王請求艾達墨斯登基為王,他說傑諾琵亞剛剛才證實有孕,就算生下來的是男孩,得以立為王儲,但是距他能真正接任王位,也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國家不可一日無君,艾達墨斯非負起這個責任不可。」
「他答應了?」事實如此。
「對,在父王也答應他一個條件的情況之下。」艾菲索斯別具深意的看她一眼。「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