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碩人和父親緊握的手指冰冷,震驚至無語。
「他們拿那些照片來要脅我,含笑也曾為此事三度企圖自殺,後來還是王嫂子一席她死了雖能一了百了,但我和嘉竣卻依然難逃受辱困窘的話.總算才讓她打消了求死的念頭。可是她從此便抑鬱寡歡,而我也開始進人了一場長達二十多年的惡夢。」
「先是拜託志龍兄出來說項,接著又被迫收下部分禮金.落實了他們更進一步控制我的目的,本來以為事情至此,他們應該可以放過我了,想不到………想不到………唉!,碩人,他們竟然又設計讓我成為害死志龍兄父子的共犯。」
聽到這裡,碩人已經猜到他所指的是什麼事了。「但他們為什麼非除掉王伯伯不可呢?他不是才幫過他們一次大忙嗎?」
「因為志龍兄發現他竟與黑道掛勾,甚至沾上傷天害理的毒品,於是開始暗中搜集證據,打算給予他一次徹底的反撲,順便奪回含笑那批照片,解除我們夫妻倆所受的禁錮。」
「他的計畫並沒有成功。」
「全是我害了他,他們也不想逼得我狗急跳牆,所以含笑那二十張照片,全都是用拍立得相機攝影,並陸續在我幫忙他們完成一些事情後還給我。」
「是我糊塗,當他們一口氣給我三張,卻只要我跟隨王家父子上山下海時,我就該心生警惕的,結果我非但沒有識破他們心懷叵測。還順手從那箱他們已準備多時的飲料中.拿了罐給威鴻喝,雖然我當時完全不知道裡頭已被加了藥,但車禍因此發生,志龍兄和威鴻因而喪失寶貴的性命,卻是不爭的事實。」
「他們死後,含笑和我本已決定不顧一切的揭發事實,但王嫂子卻力拒到底,說人死不能復生,含笑卻還剩下五張照片在他們手裡………」碩人才幫他拭去淚痕,但很快的進興又再度老淚縱橫。
「我虧欠啟鵬他們全家的恩情,永生永世難償,本以為啟鵬對你情有獨鍾,或可化解掉一些,但在你生日那晚出現的施秉宏。卻粉碎了我們所有的奢望。」
「施秉宏?他和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
「碩人,」他挪轉過頭來看著女兒,為自己竟禍延至她,懊喪心痛不已。「施秉宏隔日就登門造訪我,要我鼓動你離開啟鵬,投入他的懷抱。」
她聽了不禁駭然失聲問道:「您說什麼?他要您做什麼?他為什麼要那樣做?他到底是………什麼人?」
「他是啟鵬前妻的情人。」
碩人頻頻搖頭,心緒翻騰,無論如何努力,依然吞嚥不下這個事實。
「他跟我說田薇妮與他青梅竹馬,本已論及婚嫁,但啟鵬赴美求學後,卻硬生生的加以橫刀奪愛,不過田薇妮在婚後僅僅兩個月時,便已心生後悔,求啟鵬與她離婚,啟鵬當然不肯答應,從此便對田薇妮凌辱有加,他甚至暗示後來的遊艇爆炸,並非外界所以為的意外事件,而是田薇妮與他約好遠走高飛的事為啟鵬得知後的結果。」
「不!」碩人想都沒想的便一口反駁道:「啟鵬再怎麼狠烈絕決。也不會做出施秉宏所暗」不的事來,更何況田薇妮發生意外時.肚子裡已有三個月的身孕,我不相信他會是連自己的小孩都不肯放過的人,如果他是那樣冷血無情的惡魔,我也不會愛——」
進興以悲憫卻不意外的眼神凝望著女兒。「我果然沒有猜錯,碩人,他知道嗎?」
她放下了掩嘴的手,搖頭苦笑。「如果他知道,我豈不是連殘餘的自尊都保不住了。」
「告訴他吧,碩人,在愛情面前,自尊是最微不足道的,告訴他你愛他,也勇敢的去爭取他的愛。」
「爸爸。他的愛早在田薇妮死去的那一刻,便全數陪葬給她和他們未出世的孩子了。」碩人黯然的說,益發覺得父親非好好活下去不可.因為有他在,她至少還能對他傾訴心語。
「傻孩子,活著的人難道還怕爭不過一個已離去多年的影子?你怎麼可以如此妄自菲簿、貶低自己?如果不是心儀於你,啟鵬怎麼會在顯然對我懷有成見的情況下,還一直堅持要娶你?」
「那是因為………」不!不能說,如果讓病情沉重的他知道她這段婚姻的原委與真相,教他怎麼承受得住呢?
「怎麼樣?還是覺得爸爸說得有理,無話可辯了吧?當年用那筆禮金所購買的股票,我打算………」
他娓娓道來對她及程勳的安排,以及啟鵬堅持買賣,不肯白白接受贈與後,才再繼續剛剛的叮嚀。
「待會兒回去後,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對啟鵬講開,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本來就不該波及到下一代,更何況今日社會風氣已大大不如於以往,施秉宏若想公開含笑剩餘的那五張照片,就讓他公開吧,我是百分之九十五的身子都已躺在棺材內的人,難道還要繼續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照片怎麼會在他手裡?爸,您還沒有回答我剛才最後一個問題,施秉宏究竟是什麼人?」
「當年事件背後的那隻大黑手有一妻一妾,姨太太姓施。現在你知道施秉宏是誰了吧?!他必定早在回國拔上啟鵬之前,就把你的背景打探得一清二楚了,想藉由贏得你,而扳回多年前將田薇妮輸給了啟鵬的一城。」
「那這許多年來,剩餘的五張照片,不就都存放在那個姨太太的手裡?」
「對,這一點他們倒是很講信用,說到做到.絕不外流,所以我本來還當施秉宏是為了想追求到你而胡說,直到我赴美見過二太太后.才曉得她是真的把照片交給了她的侄子。」
「就因掛念這件事,所以您才會再度心臟病發的,對不對?」施秉宏,若爸爸這次有了什麼萬一,就全是他的責任。
「爸爸這已經是宿疾。也是多年的『心』病。你別亂做聯想,總之。我是不會再屈服於任何人的威脅了。而且二太太一聽施秉宏並非依他原先所言,是想藉由歸還我們照片來博得你的好感,反而拿來企圖要脅我們就範,也表示十分不滿,答應要盡快追討回去,我再三跟她說含笑已經過世多年,嘉竣也已不在人間,我老頭子一個,你又已經有啟鵬可以依靠,還怕什麼呢?所以他們最好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