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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碼頭邊,詠三牽著風馨的手步下船,沒看見預期中應該要來接他們的司機,反而看到了毅七。
「你的司機被一個酒後駕車的糊塗蟲撞了,現在躺在醫院裡,所以特別情商我來接你。」
毅七話是對詠三說的,鏡片後精銳的雙眼卻緊盯著風馨看,顯然他家三哥身邊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嘿,多年來詠三身邊的女人只有一個汪沁蔓,大家都看膩了,現在總算有張不一樣的面孔出現。
「謝謝你來接我。」看到他審視的目光,詠三微笑介紹,「她叫風馨,是我的女朋友。馨兒,這是我七弟,東方毅七。」
儘管詠三已經大方的介紹,毅七還是若有所思的盯著風馨看。
姓風?
他對這張臉有印象,十分肯定他絕對看過她。
「你好,毅七。」風馨露出笑容。
「你好。」毅七審視的目光未曾停頓,並以驚人的速度搜尋他腦袋中的記憶。
那笑容……那笑容有些熟悉……
不消片刻,他腦中掠過一個畫面──
哦!他想起來了,他曾在澳門葡京酒店見過這個女孩!
不會錯!他在澳門看過她,當時她與一對中年男女在一起,三人衣著入時,有說有笑十分融洽,她與那名中年美婦陪那位男子豪賭,他們出手闊綽,因此他印象格外深刻。
他的朋友向他介紹,那對男女便是香江風幫的幫主與幫主夫人,那女孩是他們的獨生女,名叫風馨,長相不食人間煙火的她,是香江許多紈褲子弟欲追求的目標。
「你是……風幫主的千金?」毅七不確定的問,事隔兩年了,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也可能是他認錯了,何況如果她是風幫主的千金,怎麼可能跟詠三在一起,還跑到百花酒店上班呢?
風馨頓時身子一僵。
「毅七,你會不會認錯了?」詠三看了她一眼,她的反應讓他心中有數,毅七是東方家有名的電腦資料庫,既然他問得出口就必定不會錯。
「他沒有弄錯。」在毅七回答之前,風馨鎮靜地開口。
該是揭穿她身份的時候了,難道連老天也贊成她利用詠三來重建風家大業,所以在她苦惱不知該如何告訴詠三自己的身份時,讓她遇見東方毅七,順水推舟的揭穿一切?
「你真的是風幫千金!」毅七一臉驚喜,他最喜歡享受猜對的成就感了,尤其是認出那種只見過一、兩次面的人,讓他更加佩服自己的睿智。
審視著不語的風馨,詠三蹙起眉心。「看來,你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向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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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三將風馨帶到東方財閥的總裁室,冷瀅對於風馨的出現雖然狐疑,但向來冷漠的她並沒有多問,依然認真的做秘書的工作。
「冷秘書,麻煩你給我們兩杯熱咖啡。」
詠三按了一個鍵,將風馨帶進後面的休息室。
他相信熱咖啡有助於他們彼此冷靜,畢竟對於她一直隱瞞自己的身份,他不可能無動於衷,說他動怒了也行,總之他需要她給他合理的解釋。
「是的。」冷瀅識趣地沒調侃他,迅速泡了兩杯咖啡送進休息室便退出去,連好奇的多望一眼都沒有。
風馨緊張的坐在沙發中,這間休息室其實很舒適,大片玻璃窗透進隱隱晨光,米白色的沙發,還有茶几上的馬蹄蘭都予人清新的感受,可是她就是無法放鬆,覺得侷促不安。
詠三站在玻璃窗前,啜了口熱咖啡,目光直盯著低垂睫毛的她,她看起來也不好受。
頓時,他心軟了,就算她欺騙了他,也不是什麼該死的大罪,他實在不必對她太嚴苛。
思及此,他溫和的開口,「馨兒,這裡沒有別人,現在你可以說了。」
風馨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瞅著他。「詠三,請你別生我的氣,千萬千萬別生我的氣,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隱瞞身份,我是……我有苦衷。」
詠三心平氣和的開口,「我不生氣,但我必須知道原因。我知道風幫在一年前已在江湖上銷聲匿跡,為何你與你爺爺會在這個地方謀生?」
風馨幽幽的說:「既然你知道風幫在一年前已滅幫了,那麼你應該能想像風幫在香江已是過街老鼠,除了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們別無他法。」
「風幫的驟滅在江湖上一直是個謎,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他曾聽妄二提起過風幫滅幫之事,但當時沒多加注意。
「因為是家醜,所以才成謎。」她苦澀一笑,眼底有許多複雜的情緒。「風幫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被紅月會館殲滅,因為……因為紅月會館的館主鄭逸朗勾引我母親!」
她的眼中泛起恨意,對於那不守婦道的母親,她至今仍無法原諒,而且永生永世都會恨著。
「這怎麼可能?」詠三蹙起眉心。「我所識得的鄭館主是位清雅端正的長輩,他不可能做這種事。」
雖然鄭館主的妻子早在十年前過世,但說鄭館主勾引風幫幫主夫人,他說什麼也不相信。
風馨咬咬嘴唇。「我知道鄭逸朗之子鄭令修是你的摯友,但那未必代表他父親不會做下三濫的勾當。」
詠三神色一凜。「你有什麼證據?」儘管她不像說假話,他還是不相信鄭館主會做那種事。
「我風幫原為香江第一大幫,短短一個月內就被紅月會館滅幫,這不是很可疑嗎?」風馨憤慨地道:「若非有內賊裡應外合,風幫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殲滅?而那個內賊就是我母親,外賊就是不知廉恥的鄭逸朗!」
「所以在滅幫之後,你與你爺爺就逃到星洲來?」他總覺得當中有什麼不對,一時之間卻無法理出頭緒。
「這也是萬不得已的。」往事讓她沉潛已久的痛苦再度被勾起。「當時我母親出賣風幫,深愛她的父親無法忍受這個結果,在滅幫之後仰藥自盡。他屍骨未寒,我那寡廉鮮恥的母親就投奔到鄭逸期的懷抱了,之後紅月會館對我們祖孫趕盡殺絕,我們迫於無奈才偷渡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