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要你抱著我。」她無力地央求。她不想在貢獻出自己後仍然獨枕,那會使她覺得異常孤單。
肯特深刻地端詳著令人垂憐的她,放棄了原先的念頭,應她要求,鑽入棉被中環抱著她。她是該獲得更多呵護和寵溺的。
毫無自覺的,他為她而改變了……
卓敏在他的懷抱中,彷彿安心了,很快便沉沉地睡去。
肯特也在親吻她的睡容後,緩緩地進入夢鄉。
他夢見了一幀照片,照片中他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態度安詳而滿足;左邊是風韻猶存的卓敏,美麗動人依舊;身後的一個女孩,五官又甜又美,簡直是卓敏的翻版;另外那兩個男孩,卓爾不凡,相貌像極了他……這是他的全家福……
第一次,他不再做殺人的夢,他還能感覺到自己竟然……在夢中,笑了,笑中有淚。
第五章
「唔,什麼時候了?」卓敏睜開眼時,屋內一片漆黑,窗簾擋住了所有陽光。「肯特?肯特?」屋內找不到他的人影,她不禁著急了起來。
「你去哪裡了?不要嚇我,快出來……我知道你不會不告而別,不會拋下我……」她太害怕了,怕在這時候失去他……
然而,屋內除了她焦急的聲音外,還是沒有半點回應。
「不可以,你不可以就這樣離開我,你不可以自己走掉,你不可以……我不要……」
她怎麼可以就這樣失去他?她還沒有對他說出心中最深處那句話,也還沒有聽見他說,她怎麼甘心就這樣失去他?而他又怎麼可以就這樣棄她而去?
她呆坐在床上,淚水滑過臉頰也一無所覺,過了許久才擁被哭泣。
「怎麼了?你在哭?」
她太傷心了,以至於有人推門進來也沒有察覺。
「你……」她抬起眼來,看見眼前的人,頓時,眼淚像過重的珍珠,猛掉個不停。
「別,別哭,有我在什麼都不要怕。」他心痛地緊擁著她,她怎麼哭得那麼傷心?「是不是作噩夢了?」
她點點頭,剛剛只是個噩夢,他並沒有離她而去。「我夢見你不告而別,但是現在我知道你還在我身邊。」她來不及擦乾眼淚便破涕為笑,那使他更加心痛。
「我到市區去買食物了,看你睡得熟,沒有叫醒你。」他吻著她的淚痕。只是一下子不見而已,她就哭成了淚人兒,三天的假期過完了之後她怎麼辦?一旦他離開,可能永遠也不會再有機會踏上這個小島了,他也許可以承受所有可能降臨的痛苦,但是她呢?叫他如何放心?
「別哭了,好不好?我作好吃的意大利菜給你吃。」他買了不少好東西,可以一展他鮮為人知的好廚藝。
「晚餐?現在已經晚上了?」她一臉的驚慌。「我睡了十幾個小時?你為什麼不叫醒我?」對她而言,這三天得來不易,分分秒秒都得萬分珍惜。
「別著急,還沒有到夜晚,只是到了看晚霞和準備晚餐的時刻而已。」他邊安撫著她,也邊逕自走入廚房。
黃昏了?而他說「而已」?卓敏火速地穿衣下床,她與肯特相處的時間損失了十幾個小時,她可不以為這還叫「而已」。
「肯特,肯特。」她從背後抱住他。「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她的臉貼著他結實的背。「嗯?什麼事?」他停下手中切馬鈴薯的動作。
「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能一聲不響地走掉,不能把我丟在一旁,更不可以忘記我。」她真想一輩子就這麼抱著他,永遠都不要放手。
「突然像個愛跟在屁股後面的小小孩了?」他轉過身來,輕點她小巧的鼻尖,拇指揩過她誘人的唇,以吻承諾她的請求。
只能吻她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法答應她任何請求,也無法給予任何承諾。
「我來幫忙。」她興沖沖地。「你是大廚,我是二廚,美食完成了我先嘗。」卓敏搶先一步接下了削馬鈴薯的工作。「有任何吩咐儘管說,我一定全力以赴。」
肯特笑著搖搖頭。「惟一的吩咐是,不要離我太遠,讓我時時刻刻都能吻得到你。」
「遵命。」卓敏立正敬禮。
「很好。」他讚賞有加地給了她一個纏綿悱惻的吻。
他們開動的正確時間是晚上八點。
***
「我並沒有脫離傑克森,只是請了三個月的假,卻休息了一年而已。」肯特故作輕鬆地笑笑說。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傑克森家族是不准許這情形發生的。
「想不到也有這麼皮的殺手。」卓敏邊輕笑著,邊拿手中不知名的小草搔他的臉。
今夜夜涼如水,是乘涼的好氣候,他們倆以絕佳的姿勢坐在離小木屋不遠的一塊大石上——卓敏向後躺的時候,正好倒在他懷中,而肯特想吻她的時候,只要低下頭……
遠處有浪濤澎湃,近處有蛙鼓蟲鳴,合奏著天籟之音,但,他們卻只想聽彼此的聲音。
「那你為什麼請那麼久的假?是不是和萊恩叔叔有關?」萊恩的朋友人人既詭異又神秘,自從上次問到一個在大陸的茅坑認識的武術天才後,她已經不想再去問其他人怎麼認識的了。
「實際上,萊恩曾經救過我,」肯特幽幽地說起從未向人透露過的往事。「那是在十年前,他剛到美國,我也剛升格為右翼,升上右翼的第一個任務是要找出一名擅於暗殺、喬裝的危險分子,我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聯邦調查局已經犧牲了多位精英幹員。」這事件在他的殺手生涯裡,是惟一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我與萊恩相遇在一家酒店,他在那裡打工,我則是為了追捕這名通緝犯。我叫了杯酒,坐在吧檯前,因為吧檯是這家酒店的往來要地,任何人要進出,必經過吧檯,所以我坐在那裡藉著地利注意往來的人。然而,由於太過專注,以至於沒發現酒杯被掉包,幸好在我舉杯之際,萊恩的調酒匙打橫飛出來,打破了我的酒杯,我才有命活到今天。」也才有命遇見這位他生命中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