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他承接了她心虛的眼神,一顆心直掉入谷底,全身血液褪盡--像被人狠狠宰割了一番!
生活這麼多年的默契,她的一個眼神,他就能懂她了……這麼多年,他真的懂了她嗎?
他應該懂她,為什麼眼前的她看起來如此陌生?他應該是瞭解她的,為什麼現在他一點也不這麼認為了?
「……妳一直在吃避孕藥?」
他死冷的語氣震入她的心,即使不曾回頭去,她也彷彿被他的眼神殺了千百回。
明明她有心理準備面對這一切,明明該是她主導這一場……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緩緩點頭,沒有任何解釋,也不敢看他的表情。
炎總思只是望著她白皙美麗的側顏,沒有任何表情。他連出聲問她一句「為什麼」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以為他懂她,以為瞭解她,以為他們彼此相愛,卻原來都只是他的自以為是?
冷冷夜風在窗外打轉窺探,緊閉的病房內一片死寂,曾經以為接近的兩顆心再也碰不在一塊兒。
他起身,沒有回頭,沒有遲疑,打開了病房門,走出了她的世界--
砰地一聲!
他的心門也隨著那扇門關起來了,從此不再為她敞開。
她……縱然有心理準備……不,她毫無心理準備面對他如此的冷酷絕情。以為他會火大,會咆哮,甚至氣到他想重重摔她一巴掌,她都可以承受……她,現在才知道,自己傷他有多深!
後悔嗎?……她早就後悔了,後悔……深深愛上炎總思。
疼痛的眼睛早已流不出眼淚,一顆深愛他的心體會到疼痛至麻痺的極限,分開……是已成定局的事實。
炎總思,容不下任何人的背叛。……如果不是深知這一點,她也不會這麼重重的傷他這一次……這最後一次。
有一個老人家曾經對她說過,人有自我療傷的本能,傷痕再深再重,也有癒合的一天,即使自己不願意,無情歲月依然在走。人,會從傷痕纍纍的慘痛中記取教訓、累積經驗,活下來的,會活得更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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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黑夜,黑夜白晝,醫生來過,護士來過,守在外面的保鏢輪流換班,炎總思……不曾再來過醫院。
窗外是蔚藍天空,白雲朵朵,金色光芒穿透薄薄的白色窗紗,在冬冷的季節裡,顯得格外溫暖而窩心。但是她的視線卻始終不由自主的飄向那扇門,她的眼裡看不見藍天白雲,溫暖的陽光也照不進她孤寂的心裡。
幾天了,沒有任何消息,她終於再也忍不住主動打開那扇門--
李琰在門口,正要開門,手縮了回去。
平明鏡一抬眼便望進了他冷冷的眼神裡,內心一陣顫冷。她緩緩轉身,回到床上。
李琰仔細看了她一回,氣色不足,精神不濟,像是幾日無眠。方纔那雙眼裡隱約閃著期待的光芒,在見到他的瞬問便失落了……
「鏡夫人在等總裁嗎?」他關上門,轉過身來,雙手玩弄著寬鬆的衣袖,聲音平板。
「……不……」她半坐在床上,緩緩拉上被子。
「哦……那就好。近日在巴黎有一場大師的婚紗秀,馮小姐興致高昂,昨天和總裁兩人已經上飛機了。」如果說,他過去有曾經偏袒平明鏡,為她的立場而心生憐惜,那麼,他現在會加倍討回曾經濫用的同情心。
如果,語言是一把有形的刀,李琰的話足夠把她的心給狠狠的砍死了好幾回!
低垂的臉上,維持著一貫沉靜神色。……她不停緊緊握著自己一雙冰冷的手,藏在被子裡顫抖。
「……馮小姐應該覺得很幸福、很快樂。這樣……才像一對即將結婚的新人。」清淡的話裡沒有加味,她是衷心祝福他們。
「說得是。一直被總裁摟在懷裡的馮小姐看起來的確是相當幸福。我想,他們回國時應該會順便把婚紗禮服帶回來。炎家……也終於要有一場婚禮了吧?」李琰揚著嘴角,笑得無害,可字字句句都彷彿拿刀一般,仔仔細細割碎她一顆心。
她難掩臉色的蒼白,一張絕色垂得更低。?「李琰,你有話直說。」
李琰望著她,收斂了笑。曾經,對於炎總思突然答應娶馮玉燕這件事情,他不解,也不滿。雖然當時開出許多條件,都是以平明鏡的處境為考量,但是他還是無法認同這種愛情方式。他曾經為她的立場而憐惜她……儘管他有話想說,但是面對一個背叛的女人,他所曾經付出的同情已經讓他的心更加冰冷無情。
雖然也只是他的猜測,但是他應該不會猜錯,炎總思只不過是想把延續香火的重任暫時從平明鏡身上卸下來,只為了給她有喘息的空間。他只是用拖延和另一個女人的婚事的方式,把家族對平明鏡的不滿和責備轉移到自己身上,他根本就不打算真的結婚。
「我想,妳應該知道的只有一點,本來結婚很可能只是一場幌子,不過現在托妳的福,總裁已經改變主意了。我相信炎家很快就會有香火。」他只要她知道,她本來可以保有的幸福,是她自己選擇放棄。
一顆疼痛到麻痺的心,已經無法再有疼痛的感覺。其實李琰不用說,她也已經能夠體會炎總思的用心了,只是,一切已經都無可挽回。
「你想說的,如果都說完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他,有什麼交代?」淡然的聲音,沒有絲毫悔意。
李琰瞇起了眼,緩緩勾起嘴角,恢復了一張皮笑的臉,「關於鏡夫人妳?」
她抬起清冷眼神注視他,「是的。」
「……沒有。」過於澄澈的眼神,確實有一瞬間讓他愣住。
她沒有任何表情,淡淡地說:「我要離開這裡。」
對於她堅定沉靜的神色,他確實感到迷惘。但是一個明知炎家香火的重要性,卻故意服避孕藥的絕情女人,縱然有苦衷,她也對不起炎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