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隨著沙啞的嗓音迴盪在沉悶的房內,姜佩瑜脫掉她的上衣。
「做什麼?女色對我沒用……妳怎麼回事?」凝睇上半身穿著韻律服的她,白皙的肌膚上多處印著大小不一,消腫卻依稀可見的淤青痕跡,賀紹樺的怒火急速褪去,換上無法置信的神情,訝異不已。
「我家人打的。」姜佩瑜提著淒涼的唇角。
「理由?」這招確實引出他的同情心,願意靜心聽她說。
「報紙的新聞讓他們相信我們有關係,無論我怎麼解釋,他們充耳不聞,堅持要我安排你跟他們見面,替我爸及我哥安插工作,我不答應,就變成這樣。今天是他們給我的最後期限,我再不來找你,他們便要直接到賀鼎百貨見你。」
「又是那篇報導惹的禍,但他們有必要動手打妳嗎?」賀紹樺蹙眉,非常不苟同她家人以暴力迫使她同意的做法。
光憑她概略的陳述,已可明白他們的為人,標準的欺善怕惡,好逸惡勞,不求長進的傢伙。
「他們習慣了。」
「習慣?妳為什麼能講得這麼輕鬆?」賀紹樺不捨於她的習以為常。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一直認為被迫在那種環境賺錢,還能保有開朗個性的她,實屬難得,之後又得知她是有氧教練,還積極進取去念夜校,更是可貴,讚佩起她為自己規畫的未來人生。
怎知在亮眼的表象下,她所承受的竟是如此難堪的折磨,簡直像株不起眼的小草,在夾縫中求生存,辛苦的滿足家人貪心的需求,莫非這便是她當舞孃賺錢的原因?
「難不成我要悲天憫人,怨歎老天給我這樣的家人?如果想想就能改善或給我不一樣的親人,那我很樂於多想,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事。」
姜佩瑜樂觀的心再度令賀紹樺折服,縈迴在腦海跟她保持安全距離的想法早已拋諸九霄雲外,反倒起了義無反顧幫她忙的念頭。
「若要我幫妳請律師告他們對妳施加暴力,絕對沒問題。」
「沒用的,我已經申請到保護令,可是他們依然故我,要錢時一樣會來找我,因為親戚朋友被他們煩到都不理他們,只剩下我,有時候想置之不理,卻又於心不忍,畢竟他們是我的家人,血緣關係是斷不了的。」
「這叫縱容,他們才會肆無忌憚的欺負妳。」賀紹樺生氣道。
「我……」姜佩瑜一時說不出話。
他說的,她都明白,但她就是狠不下心看他們走投無路,這怪來怪去是否還是要怪自己?
「算了!那是妳的事,我不便多說,告訴我,妳要我出什麼力?」此話一出,已然宣佈姜佩瑜的最後一搏見效了。
「跟我去見他們,然後由你親口斷了他們到賀鼎百貨上班的妄想。」
「就這麼簡單?」賀紹樺確認。
「嗯,可以嗎?」聽他的回答,姜佩瑜心裡的擔憂總算緩緩紆解,但仍然需要獲得他親口的允諾才算數。
「時間?地點?」
「明天中午,在我家。」
兩人達成協議,就等明天的戰役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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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姜佩瑜的租屋裡,賀紹樺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嘻皮笑臉,不安好心的姜家人,不免替她一人身兼兩份工作,卻換不到家人的憐愛感到不值,會答應是想來瞧瞧姜家人無恥到何種程度。
大場面他有經歷,應付這種小ㄎㄚ的人物更是輕而易舉,但他們寡廉鮮恥的話傳入他耳內,他還是忍不住想請人狠狠教訓他們,教會他們「禮義廉恥」是何物!
「賀先生,我們佩瑜人品好又孝順,能跟你認識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就不知你跟佩瑜有沒有什麼打算?」姜母露出阿諛諂媚的表情。
他可沒那麼不幸,當什麼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原則上,我不講究速食愛情,在未深入瞭解她前,談太多都是白費。」
「是是,賀先生說的對,不曉得在你們認識的期間,願不願意看在佩瑜的面子,替她爸及哥哥安排個工作,關照關照一下找不到工作的他們?」
「我這個人有個堅持,就是不接受關說。」賀紹樺微提唇角,流洩著力不從心的遺憾。
直截了當的拒絕,姜母當場面子掃地,忍著不發飆的嘴唇抽動,怪異的氣氛更顯詭異。
姜佩瑜悶不作聲,卻因賀紹樺毫無修飾的話,惶恐的在內心畫著十字架,向上帝祈禱待會她的皮肉之痛能輕一點。
「賀先生講話真直接,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姜母退一步詢問。
「如果今天我違反了自己的原則,以後我面對其他人怎能站得住腳?我想伯母歷練比我多,應該能明白這個道理。」賀紹樺不忘奉承她。
「當然。」姜母聞言,立即接下誇獎。
「既然伯母也認同我的話,就別再提這件事了。」賀紹樺續道。
「沒問題,啊……不是這樣的,賀先生……」
「伯母還有事嗎?我跟佩瑜得趕回去工作,不好意思。」賀紹樺站起,客氣的朝他們欠了欠身,拉起呆若木雞,完全能法插上半句話的姜佩瑜,「走了。」
「哦。」姜佩瑜被動的被他拖著走。
門關上,裡頭響起劈哩啪啦的咒罵聲,隱約還聽得到不少物品被砸壞的聲音,姜佩瑜無奈的垂首,要自己別去想再進屋後,會目睹到多麼淒慘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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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後,姜佩瑜滿心感謝的道:「賀先生,謝謝你。」
「沒什麼,舉手之勞。」賀紹樺不當一回事的揮手。
天知道,這舉手之勞,講得輕鬆,做得可不簡單,因為他要背負起若再度被媒體嗅到蛛絲馬跡,大肆渲染的後果,顯然他在答應她那時,刻意遺忘。
「你的舉手之勞幫了我很多忙。」
「我想不止幫妳很多忙,還會帶給妳另一波的毒打。」賀紹樺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