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五行麒麟在公開場合同時現身都是身著長袍,這已是眾所皆知的事,擅於針黹的她就曾被他們身上穿的各色長袍深深吸引,因為在這個年代,她從沒見過這麼適合穿長袍的男人,雖然那五個俊偉又特色各異的男子已近中年,但風采依舊迷人,那時她就曾幻想過為他們製作長袍,沒想到事過多年,她真的接到了這筆生意,只是,對像換成了他們的下一代……
「那就盡量快點完成你的任務,別和姓丁的牽扯太久,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人太接近。」杜海生怒道。
她瞪著他,情緒一下子掉進谷底。
杜海生就是滬幫「三聖獸」之一的「狻猊」,他的個性一如其名號,兇惡粗暴,脾氣沖,多疑又擅猜忌,面對他,她始終覺得好累好累。
「我也不想和他牽扯太久,但今天我並未見到那個『麒麟王』你總得給我時間吧?」她捺著性子道。
「麒麟王沒出現?」
「沒有。」
「哼!那個傢伙果然狡猾。咱們滬幫上回被耍了一記,本來和方家大少爺接觸得還不錯,原以為可以藉他造成祥和會館內哄,沒想到居然莫名其妙被人給破壞了計畫,而經我們查明,搞鬼的竟是個算命的術士,更可惡的是,花了許多時間才查出那個算命術上居然就是祥和會館未來的『麒麟王』……」杜海生握緊拳頭,氣恨猶難消除。
任無瑕沉默不語,這件事讓他們滬幫幫主非常震怒,一直怪罪他們「三聖獸」沒盡力,因而下令要在半年內徹底將祥和會館趕出上海。
她可以理解杜海生的壓力,只是事情光急是沒用的,單是丁略一個人就不好對付,更何況要同時收拾「五行麒麟」其他四人,尤其她今天見過他們之後,更清楚地明白,滬幫要與祥和會館對抗的勝率可能非常低……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任務有多麼緊迫吧?無瑕,上次太過大意,這次可不同了,『金麒麟』自動送上門,正是我們『三聖獸』的大好機會,祥和會館在上海的事業幾乎都由丁略在掌控,從他下手準沒錯,你要快點從他身上找出他們內部的計畫,一舉擊潰他們!」杜海生咬牙怒道。
「我明白,我不是正在搜集他們的資料嗎?」她歎道。
「祥和會館這兩年愈來愈囂張了,尤其在那個『金麒麟』丁略的操縱之下,搶走了我們不少筆生意,這股氣我可嚥不下去,只要讓我找到機會,我絕不放過他!必要時,乾脆直接將他消滅……」杜海生眼中泛著獰光,臉色陰狠。
任無瑕看著他,眉心一蹙。
杜海生果然就是一隻活生生的「狻猊」,她的未來就是要交付在這種殘暴的猛獸手中嗎?這個男人明明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啊!她喜歡的該是有禮體貼、懂得進退、成熟有擔當的男人……
幽幽地出著神,丁略斯文沉穩的臉孔沒來由地躍進腦中,她一驚,握在手中的繡花布包便掉落地上。
「怎麼了?」杜海生皺起粗黑的濃眉。
「沒事。」她慌亂地彎下身撿起布包,一顆心仍陷在起伏不定的顫動之中。
她瘋了嗎?怎麼會想到丁略?他可是滬幫列為頭號大敵的「金麒麟」,她接近他完全是為了查清五行麒麟及麒麟王的底細,不該胡思亂想。
她很快地自我警惕,一抬頭,下巴卻被杜海生緊緊捏住。
「你怪怪的……」杜海生審視她的雙眼。
「沒……沒有啊!」她連忙否認。
杜海生看了她美麗的臉龐好半晌,忽然心中一蕩,低下頭想吻她,她一驚,很快地別開頭,躲開他的索吻。
這動作惹惱了杜海生,他沉下臉,怒喝:「為什麼閃開?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接受我?我們訂婚都訂了四年了,你卻連讓我碰一下都不願意,你要我忍到什麼時候?」
「我還沒準備好……」她蹙著眉,試著掙開他的手。
「這個藉口我聽膩了!」杜海生低吼一聲,突然用力摟緊她,不由分說地想強吻她的雙唇。
她臉色驟變,再也忍不下去,驀地向後一仰,身子向左翻轉,以一種詭異又輕盈的步伐脫出他粗壯的雙臂,避退到角落。
杜海生一怔,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這『移形換位』的功夫該是用來閃避敵人,而不是自己的未婚夫吧?」他陰鷙地瞪著她。
「奶奶教我的這套功夫是用來自保的,不論對方是誰,只要意圖非禮,我就想躲,所以,如果不想讓我討厭你的話,就請你放尊重一點!」她厲色斥責。
「你……」杜海生氣得火冒三丈,他是這麼的愛她,她卻總是避他避得遠遠的,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得到她的心?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任無瑕冷著俏顏,下了逐客令。
「我會叫我父親盡快替我們舉行婚禮,到時,我看你能躲到哪裡去!」杜海生碰了個大釘子,氣得大聲放話,拂袖離去。
他一走,任無瑕整個人虛脫地坐倒在椅子上,心中有說不出的委屈。
為什麼奶奶要替她找個這樣的丈夫呢?為什麼?
「師傅,你還好吧?」阿絲悄悄地來到她身邊,憂心地看著她。
「我沒事。」她吸口氣,搖搖頭。
「杜爺真的是太過分了,他還真以為你們訂了婚就可以胡來啊?」阿絲替任無瑕感到不平,她總認為,溫婉秀雅的她該可以配個更好的男人。
「別說了,阿絲……」她現在不想再聽見有關杜海生的任何事。
「好吧!我們別提那只『狻猊』了,你今天去找『金麒麟』結果怎樣?他滿意你繡的麒麟嗎?」阿絲換了個話題。
說到丁略,任無瑕的心又抽了一下,她心虛地撫住胸口,佯裝平常的模樣,抬起頭道:「嗯,他很滿意,而且一點也沒有懷疑我的身份,等其他五件布料都繡好圖案之後,我會再和他碰面,到時,可以再進一步調查祥和會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