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怎麼忘了?」沈妮慧忙站了起身,飛也似的朝病房門口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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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夢,歡迎收聽午夜情挑。時間是上十一點零二分。聽眾朋友是不是已經等不及,想加入今夜我們所要討論的話題呢?今天我們談論的主題是『第二春的情感歸宿』。我們都知道,台灣的離婚率逐年升高,目前每十對就有四點六對的夫婦離婚,比例已接近二分之一,這麼可怕的數據顯示出,除了經濟奇跡外,台灣同時也在創造另類的奇跡,其間所製造出的社會問題,如離婚婦女的生計、單親小孩的問題等等,都是值得我們深入去探討的。現在,我們先欣賞阿妹的『聽海』,同時歡迎各位聽眾朋友打電話進來,踴躍加入我們的討論。」
沈妮慧做好音控,接著慢慢的將上身倒在椅背上,臉上帶著愉快的笑容,一下子便走入自己的思想世界。
她歷經十八天的痛苦與煎熬,廖子豪果然奇跡似的醒來,之後又花了兩天的時間做了一次徹底的全身檢查,報告出爐,他體內各部器官無,只是瘦了四公斤而已。
老天爺暫時收容了他整整十八天,然後在她最感溉喪氣的時候,再把他完好如初的送還給她,儘管這算是一種作弄,她也不曾再有一絲一毫的抱怨與不滿,何況那本就不具任何意義。
正當她渾渾噩噩的胡思亂想之際,助理阿香忽然推推她的身子,「歌曲都快播完了?」
沈妮慧實在很不想從那既痛苦又甜蜜的境界裡回到現實,但畢竟這是她的工作,再怎麼,她都該盡到自己的本份。
為了平靜自己的情緒,她提前進了一段廣告,又播放一首歌後,才正式進入狀況。
「歡迎回到午夜倩挑,現在時間是十一點十八分,有一位台北的楊先生自節目開始就一直等到現在,真是對不起——喂,楊先生,你在線上。」
「喂,如夢小姐你好。」
對才出這幾個字,沈妮慧渾身上下的血液彷彿沸騰起來——他哪是什麼楊先生,而是廖子豪。
她是一個靠聲音吃飯的人,何況她正用心的與他相處,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他的聲音?
「是。楊先生,你請說。」沈妮慧故作迷糊,看看他到底想搞什麼鬼。
「各位朋友可能有所不知,關於第二春的歸宿問題,我想,我是最有資格發表看法的一個人。因為目前我就在找尋我的第二春。」
「那真是太好了——你的看法是?」
「難!難啊!五年前,我的妻子在一場飛航事故中喪生,留下一個三歲的女兒。五年後的今天,我走出封閉的象牙塔,非常偶然的認識了一個女人,她美麗動人、善解人意……我瘋狂的愛上了她。當然,由於我深具誠意,十分認真且又珍惜這份得之不易的感情,她當然也深陷了下去。可是……打從我認識她的那一天起,我並沒有告訴她我有一八歲的女兒,日後,這個因素卻困擾了我的的感情路,她憤然離我遠去。」
「哦?那麼楊先生為什麼不告訴她事的真相,打從一開始就欺騙她呢?」
「這不是欺騙!我不承認那叫欺騙,而是善意的謊言,何況我有萬不得已的苦衷。」
「基本上,謊後就是謊言,並沒有善、惡之分。那是人類逞口舌之能所製造出的推脫之辭罷了。」
「或……或許吧!近四個月的相處,我從沒有任何一件事在她面前不是坦蕩蕩的,只有女兒這件事是我唯一在她面前隱瞞的。我很遺憾,她一直不給我一個說明的機會,我怕日後它會再度成為彼此間的導火線。」
「莫非楊先生是想透過節目,說說你的感觸?」
「是的。在我明說之前,我想先說一段故事,我深信這世上一定也有很多人有著與我一樣的困擾——很多事,他們不便啟齒。」
五年前,當墜機的消息傳人他耳中時,猶如青天霹雷般令人不敢接受。但不論如何,事實終究是事實,他也只能忍著淚水默默的承受。
七百多萬的理賠金無法換回愛妻的性命,也不能再把這個家庭帶領至和諧與充滿歡樂的情境。畢竟,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的事是金錢買不到的,何況他有的是錢,根本也不需要那一筆理賠金。
料理完愛妻的後事,他把全部的愛付出在女兒小甜甜的身上,然後再把剩餘的精力獻給了工作。
從那時起,他的生命裡彷彿就只有女兒和工作,至於他個人的感情問題。他想也不沒想過。
憑他的外貌、社會地位、各種條件,若想找一個知心的伴侶並不難,只因他尚未走出痛失愛妻的陰影,甚至把自己封閉起來,帶給別人高不可攀的印象。
雖然,他外表似鋼,但其實內心極其脆弱,畢竟他不是超人,一個才二十六歲的男人,即使真的有心,也不可能一輩子過那種乏味的忙碌、隱藏自我、壓抑式的生活。
半年後,在一次同行的聯誼會裡,他邂逅了一個名叫汪彩玉的女子,她年輕、面貌出眾、說話得體大方……,無一不吸引他的目光。
而他的外表、家世背景、環境狀況,在商界早非泛泛。因此,當他刻意表現出好感時,她果然顯得受寵若,不敢相信自己竟能闖入他原本禁止通行的心,給他非常深刻的印象。
經過半個多月的深入交往,她融化了他這塊鋼,讓他恢復了生氣,讓他又回復到原先的個性,不再封閉自我,更不拒人於千里之外,處處顯示出他原本就據有的熱情。
他們彼此深愛著對方,全然未覺在他們之間尚有一塊有生命的絆腳石——個才三歲余的小甜甜。
一個才三歲多的小女孩能懂什麼?在她幼小的心靈裡,只當汪彩玉是重話故事裡的老巫婆,是在搶走她父親的壞女人,她怎能讓他們稱心如意?
每當那個壞女人出現在家裡時,父親總是跟壞女人粘在一起,有時甚至關在房裡好幾個鐘頭,完全漠視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