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對主僕之間,護著懷中人兒的星風倒像是置身事外的人。
看著他那樣理所當然的捍衛姿態,驀地,容飛羽笑了,清雅文秀的面容透著淡淡的笑意,虛無飄渺得不像是凡俗之士,彷彿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去似的。
星風看著他的笑,心中並無任何感慨,他冷冷的看著對方,以不變應萬變,等著對方表明來意。
「延壽,我要配鳳眼兒糕喔!」聞到茶香,睡得迷迷糊糊的柳飄飄囈語道。
所有人的目光全朝她迷迷糊糊的可愛睡顏而去。
她抱著他,像是抱著一具特大形的被枕,粉頰兒因為熟睡而紅撲撲的,小小的鼻頭動了動,似是在吸嗅空氣中的茶香,而後像是感到滿意,甜甜的笑容綻出,小臉兒心滿意足的朝臉下的「枕頭」磨蹭了兩下。
「我還要福記的蜜棗喔!」她咕噥。
看著她,星風形於外的冷峻不自覺的稍稍融化了些,容飛羽不動聲色的將一切看進眼裡,至於受命的少年,則是不著形跡的翻了個白眼。
雖然一副小老頭的老成,可終究是少年心性,延壽沒好氣的順著問:「我知道,還得搭配掬月軒的羅漢餅餅,是不?」
「嗯——掬月軒的羅漢餅餅最好吃了。」想到口水就要流下來,嘻嘻……慢!誰在跟她講話?
猛地驚醒,彈跳而起的同時,水汪汪的烏瞳順聲望去,除了延壽,映入眼瞳中的還有那一抹月白色的錦衣身影……
「二師兄!」她驚呼,連忙看向延壽,「延壽,你怎麼能讓二師兄出聚福樓?」
容飛羽好笑的看著她,「怎麼?原來二師兄是出不得聚福樓的?」
「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二師兄怎這麼說呢?人家……人家只是擔心,天已經開始變涼了,要是二師兄染上風寒可怎麼是好……」
驀地噤了聲,容飛羽臉上玩味的表情讓她納悶,愣頭愣惱的回頭看去……
「喝!」
她大吃一驚,因為星風那貼近到不行的超近距離,實際上,她根本就是壓坐在他身上,也就是說,剛剛她趴著睡的,其實是……是他……
如果說「睡在星風身上」的事實教她驚到說不出話來,那麼容飛羽的話更是將她推入了萬丈深淵——
「老六、老八說起時,我一度擔心,深怕你這傻丫頭為了莊裡的事,拿自己當交換條件……」
柳飄飄心頭一驚,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冷汗流,狂流……
「現在二師兄親眼看見了,總算能放心的代爹娘允下這門親事。」
咦!咦?咦?!
親、親事?!
第九章
柳飄飄目瞪口呆,一度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要不,她怎麼會聽到這麼離譜的話?
「親事?」她問,語氣極度懷疑。
微笑,因為她傻氣的模樣,秀雅俊顏溫言道:「你六師兄跟八師兄都說了……」
「他們?」飛快打斷,她急問:「他們說了什麼?」
容飛羽微笑,含蓄的提示,「自然是他們所聽所見之事。」
她努力回想,想到兩位師兄被解穴離開前,這屋裡所發生的事,想到她那嚇掉她自己的大膽……
「二師兄,你誤會了,事情不像六師兄跟八師兄說的那樣。」因為襲上腦海的畫面,嬌顏驀地染上一片紅霞,她試著理性解釋那兩嘴相連的畫面,「當時的情況,我只是怕星風傷了他自己,也傷了大家,所以……所以……」
「小飄兒!你該不會是想告訴二師兄,說江湖兒女,本該不拘小節?女兒家的名節可以棄之不顧?」容飛羽代她下了個結論。
清雅的俊顏不見慍色,僅僅只是揚眉詢問的表情而已,可僅僅只是如此,她就知道,這話絕對是要小心謹慎的答才行。
「當然不是。」她直覺應了一聲,然後極得體的補上了幾句,「雖然幾位師兄們都曾這樣說過,但我知道,即便是江湖兒女,只要身為我們綠柳山莊的人,還是得謹守本分,依禮行事。」
因為她的回答,溫雅的微笑再現,「好孩子,沒忘了二師兄平日的叮囑。」
「這是當然的,二師兄的教誨,小飄兒怎敢忘呢?」感覺被誇獎,柳飄飄連忙又說了,「不只這樣,我還知道,比起幾位師兄,我身為女孩兒家,更是得顧著名節,小心行事,才不會教人笑話爹爹跟幾位師兄,批評我綠柳山莊不會教女兒。」
說得慷慨激昂,但不期然的瞄見延壽那不以為然的嘴臉,下意識的順著那目光看向自己……
「喝!」她跳了起來,第二度為星風的存在而嚇到。
忘了,她真的一度忘了他的存在,她自己也覺得離譜,當著二師兄的面,她竟然可以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不只是睡在一個男人的身上,醒來後,她竟能毫無知覺的繼續趴坐在男人的身上,然後跟二師兄討論禮不禮、教不教的問題。
完蛋!二師兄不知會怎麼看待她這樣不知羞的行為?
柳飄飄驚慌不定,火速的想爬離星風的身上,可他偏生在這時跟她唱反調,一雙鐵製似的臂膀緊扣住她,教她動彈不得。
她微惱,亮燦燦的水眸直勾勾的瞪向他。
他不以為意,清冷的眼神示意,提醒她,他們的一舉一動可是有觀眾在旁觀著。
她臉一白,俏臉兒僵硬、僵硬的朝一邊看去。
果然!容飛羽誤解了他們的「眉來眼去」——
「見你們兩人情投意合,感情這麼好,二師兄也就放心了。」輕歎,卻是極其欣慰的那種歎氣法,形同喜極而泣一樣,說是哭,但其實是高興。
若非平日保養得宜、身強體健,柳飄飄只怕要讓情景、讓她師兄的這一番話給逼出一口血來。
感、感情好?情投意合?
完全不敢看向星風的表情,柳飄飄看著二師兄溫文儒雅的笑,只覺得頭皮一陣的發麻。
「那個……二師兄……」
「嗯?」
她真的很想澄清這一起天大的誤會,可是,當她看見二師兄總是泛著輕愁的眉宇間,因為這誤會、因為她的終身大事,而揚起難得一見的輕快喜悅,這要她怎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