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親終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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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丁巧莉並不相信一見鍾情,但是,她也不否認人對美的事物都有想多看一眼的本能與衝動。

  就是那一眼,讓她深刻感覺到:有一道閃電劃過了她的心扉,那股驚艷的震撼差一點讓她尖叫出聲。

  再一眼,她注意到兩道濃眉下那一對深邃、充滿智慧而似曾相識的眼——那是她曾暗戀過的國文老師的眼——她所有的思慕幾乎都集中在那一對溫和、善意,如子般熠熠生輝的眸子裡。

  「姊,坐這邊。」丁曼雯自然看出了姊姊剎那間的失魂——正如她所料,這人就是撲克牌上顯示的那個將與她心心相印的人。

  丁曼雯也很想取消今天的搗蛋計劃,姊姊已經二十一歲了,再不快點結交異性,恐怕久而久之,她對戀愛就失去了年少輕狂的感受,或者根本就不知該怎麼談戀愛了。可是俗話說得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她既然拿了姊姊的「薪水」,自然就要盡心盡力地完成任務,其他的,只有順其自然了。希望這位博得她些許好感的徐先生,有超乎常人的耐力和運氣。

  心念及此,丁曼雯邊和丁巧莉說話,邊故意「非常不小心」地翻倒杯子,水便令人「非常滿意」地順著桌子,流了徐忻弘一身濕。

  「對不起、對不起。」丁曼雯又是賠罪又是七手八腳地去擦去桌上的水,不擦還好,這一擦,連他的襯衫也濕了。

  「沒關係,沒關係。」徐忻弘邊擦著褲子上的水漬,邊目不轉睛地對丁巧莉說:「也不全是教育局的安排,有大部分是我自己請調的。事實上我學的是中國文學,在高中、職教書,只是學以致用罷了。不知道丁小姐如何稱呼?」

  丁巧莉被他看得兩頰嫣紅,不知不覺地頭愈垂愈低。「我是丁巧莉。」

  徐忻弘還想再多認識她一點,丁曼雯卻插話進來了。

  「當老師的?這麼說,很有學問嘍?那你知不知道孔子的老婆叫什麼名字?劉伯溫到底有沒有死?景陽崗上的一百零八條好漢叫什麼名字?還有紅樓夢裡的襲人是幾歲死的?」丁曼雯連珠炮似的隨口問了一大串問題,這對她來說,只是小小的把戲而已。

  徐忻弘緊皺著眉頭,從她所提出來的問題中,他知道她是存心搗蛋,心裡面不由得開始祈禱:她最好不要「剛好」是他所要任職的學校裡的學生,否則冤家路窄,照這樣下去,不是他死便是她亡——雖然他一向不喜歡學生的成績被當掉。

  「這些課本上都不會教,聯考也不會考,有的尚待考究,有的根本沒有結局。如果你願意的話,替它們寫續集,告訴天下人這些答案吧!」徐忻弘很技巧地一言以蔽之,他相信任何人都會滿意他的答案。

  「哦,原來徐先生是衛道人士,只教聯考會考的東西,姊,你看清楚喔!」丁曼雯一臉恍然大悟。這是她一貫「置人於死」的陷阱,任何人都破不了她這一招。

  徐忻弘眼看著自己的形象被誤導而束手無策,正又窘又糗,好在他們叫的排餐送來了。

  牛肉在鐵板上煎得僻哩啪啦響,牛肉醬猶如落地的水珠,任意噴濺。他們一邊拿紙巾擋著,以免濺到自己,一面又小心翼翼地去翻那顆熟了一半的蛋,也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一顆蛋不偏不倚地飛到徐忻弘的頭髮上,於是他花了一百多塊去整理的頭髮泡湯了。

  「嘎,我的蛋呢?怎麼不見了?」丁曼雯不可置信地東張西望——她的蛋長翅膀飛了。

  正當徐忻弘愁眉苦臉之際,丁曼雯大喜過望地在他頭上找到了那顆蛋,而他的頭髮上早就和進了蛋黃蛋白。

  這次丁曼雯沒有再萬分愧疚地道歉。她好奇不已地看著他說:「是你救了我的蛋,還是你偷了我的蛋?」

  徐忻弘想盡辦法把頭上的東西弄乾淨,當他看見手上那濕濕黏黏的東西,繼而想像這些東西在他頭上的景象時,他的胃裡一陣翻攪,他知道他再不易客為主,反敗為勝的話,他將會被這個天生搗蛋的女孩弄得比掉入臭水溝更狼狽、更難堪。

  正當他極力思考著該如何絕地大反攻時,他突然看見丁曼雯端起剩下的半杯玉米濃湯……他張口結舌,不敢想像將有多恐怖的事降臨在他身上。

  「好了,你的玉米濃湯再不喝就涼了。」丁巧莉阻止著丁曼雯,她猜不到她會把玉米濃湯倒進他的牛排裡,還是玉米濃湯會自己從他的領口跑進他的襯衫裡……她實在沒有勇氣再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捉弄了。

  「噢,對。」丁曼雯聽話的喝起玉米濃湯來。

  她真的是碰到對手了,從來沒有人被她整成這樣還不夾著尾巴逃的,愈是這樣,她就愈想知道他能耗多久。現在可不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如此單純了,是他激起了她的鬥志。

  丁曼雯興致勃勃地把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還邊煞有其事地和徐忻弘聊天。「其實我姊姊程度很好的,大學聯考考上了第二志願,至少可以讀讀政大、淡大的,可是,她不想離家太遠,便報名中山大學,現在她光靠獎學金,就夠付學費。」丁曼雯把費字講得用力,盤子裡被她切得小塊小塊的牛肉,全悉數飛了出去,立時,他的臉上、白襯衫上,被牛肉所沾的醬汁染糊了一大片。

  「對不起,我妹妹粗魯了點,她還小不懂事,你的衣服都髒了,我幫你拿去洗。」丁巧莉一反常態地相當抱歉與熱心,還空前絕後地拿白眼去瞪丁曼雯。

  丁曼雯看著姊姊把胳臂往外彎,對別人數落自己的不是,一時間覺得自己的地位不保、未來堪慮,索性就半賭氣半抗議的化暗為明。「我道歉,我粗魯,」半杯玉米濃湯已經進了徐忻弘的盤子。「我不懂事,」接著是一堆沙拉、調味醬,徐忻或的牛排在他眼前變成了大雜燴。「你可千萬別說我沒有家教,因為那等於在說我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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