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了!你相信了那名書生的話,你真以為我沈青衣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妓女。」她不敢相信玉庭竟然這樣對她!「你寧願相信一個不知名書生的話,也不願去相信你摯愛的妻子!」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你若真愛我,那你就該信,不需任何理由,只因我是你的愛。」愛,本身就該有這樣的基本信任,不是嗎?
青衣坦蕩蕩的目光激怒了玉庭。他忿怒的雙手倏然一抓,抓在青衣的水袖上,玉庭一個使力,青衣的衣袖成了兩片,讓她大半的玉臂裸露出來。
玉庭氣憤地拉高青衣的右手,指著她腋下的那粒朱紅的胎記,張牙舞爪地開口質問著。「如果你與他真的沒有任何的暖味關係在,那你告訴我,為何那名書生知道在你的腋下會有一粒硃砂痣?」在這樣的鐵證下,她要他如何去相信她的空口白話!
玉庭口中的鐵證仿如一記青天霹靂,冷冷地轟打在她頭上。
青衣無話可說,因為腋下硃砂這樣的鐵證若非是與她極為親密,他人又如何能得知,只是,青衣不明白,不明白到底是誰這麼恨她,恨到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誣陷她的清白!
青衣跌坐在椅上。她知道此次玉庭是誤會她很深了,不然,他眼中不會有那樣的忿恨。
她沒有任何理由去反駁他口中的鐵證,但是,她有一句話想問清楚。「我只想知道,你還愛不愛我?」
玉庭陡然將手中的釵頭鳳從手心的血肉中拔起,丟擲在地,忿而轉身離去。
青衣望著地上那和著血的金飾,心一寸寸地在沉淪,她知道,沒希望了,玉庭這次寧可相信外頭的誣陷,也不願去相信她的清白。她這一生的幸福就這麼淪喪在這個莫須有的流言裡。
青衣無言地淌著淚,她不曉得今後沒有玉庭呵護的日子,要如何地過下去。
尹紅耽憂的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兩眼空洞且無神的青衣,禁不住地,她跪倒在青衣的面前,激烈地比著:「讓我去告訴少爺,說紅杏出牆的不是你。」只要玉庭少爺不再誤會青衣姐姐,那麼青衣姐姐就不會再這麼失魂落魄下去。
尹紅這麼打定主意,站起身就要走。
青衣陡然回神,拉住尹紅的手,她搖搖頭,失神地喃喃語著:「沒用的,玉庭他不會信的。」他對她已徹底寒了心,此刻,他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尹紅吃力地望著青衣的嘴型,雖瞧得不是很清楚,但她從青衣頹喪的目光中讀到了絕望,讀到了她的青衣姐姐並不打算去澄清自己,她打算就這麼讓玉庭少爺誤會下去!
尹紅急了,她拉拉青衣的袖子,急慌慌地比著:「你不能就讓人這麼誣陷,不能讓玉庭少爺誤會你,你該讓玉庭少爺知道出軌的是大少奶奶,而不是你,你不該為白鈴夫人背負這個罪名,不該的。」尹紅汪著兩淚眼,苦苦地求著青衣,求青衣她至少該為自己辯駁些什麼,而不是傻傻地任人誣陷,而不反擊。
青衣輕輕晃動螓首,眸中滿是無可奈何的情傷。
她不是不想為自己辯駁,而是在那樣的證據下,她拿什麼說詞去讓玉庭相信,她沈青衣沒做任何對不住孫家的事!
「就讓時間去證實一切吧。」她相信終有一天,老天爺會還她一個清白的。
青衣很宿命地將自個兒的一切交給老天爺,她相信在時間的流逝中,孰黑孰白、孰是孰非,總是會有那麼一天可真相大白的。
青衣牽動嘴角,淡淡地釋出一抹笑來安慰尹紅。「別擔心我,青衣姐姐答應你,我會過得比以前更快活的。」她盡量想讓尹紅放心,不讓這個小丫頭為她承擔太多的情緒與憂傷。
青衣拍拍尹紅的肩,問:「你這幾天書『讀』得怎麼樣了?」
尹紅從青衣的嘴型一字字地辨識青衣所說的話,識清了,她才點頭,比著:「紅紅三字經全默熟了,現在開始讀詩經。」
青衣強顏歡笑地牽動嘴角,鼓勵似地點著頭說:「那青衣姐姐可要抽問紅紅了喲。」
尹紅燦然一笑,頰邊露出兩個小酒窩。她使勁地點著頭,比著:「青衣姐姐是要抽問紅紅三字經,還是詩經呢?」
「都問。走吧,咱們上書房去,姐姐教你習字。」青衣扶著椅背想站起來,然而卻頭暈目眩的又跌回椅子上。
尹紅急了,她口中急切地發出「呃,呃,呃」的聲音,手還不停地比著:「怎麼了?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青衣單手支著頭,突然覺得自己胃有些不舒服,她實在好想吐。
尹紅看青衣的臉上漸漸發白,她嚇壞了。她急切地想找個人來幫忙她的青衣姐姐,讓青衣不再那麼痛苦。
尹紅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玉庭。
也唯有玉庭少爺才能讓青衣姐姐不這麼痛苦。
尹紅急急地跑了出去,她急壞似地兜頭亂撞,而口裡不停地直嚷嚷著:「呃,呃、呃……」她想叫救命,可是卻叫不出來,近十年來,尹紅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殘缺,她痛恨在青衣最需要她的時候,竟然幫不上忙。
好不容易前頭來了個家丁,她急切地拉住他比手劃腳,然而,家丁卻一味地搖頭說:「你在比些什麼,我看不懂啦。」
尹紅從喉嚨裡發出「呃,呃,呃」的叫喊聲,神色緊張地扯著那位家丁的手,不停地拉他,要他跟她走。
家丁甩掉尹紅的手,神情有些嫌惡地開口說:「我還有事要忙,你別淨是拉我『呃呃呃』地叫。」
尹紅的淚滑落到了腮邊,她倏然跪下了身子,不斷地朝那名家丁磕頭。
只要能救青衣姐姐,她什麼尊嚴都可以不要。
她一直磕頭一直拜,看得那名家丁都有點害怕了。
這個啞巴到底是想幹什麼?怎麼淨是朝著他猛力地磕頭,像是頭撞在地上一點都不痛似的。
遠遠的,玉庭就瞧見了尹紅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