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誰拿的衣服,怎麼做這等打扮?」柳壬卿笑問。
「我跟打掃梅居的小六借的,想……」
「嗯?」他挑眉詢問她未完的話,「可別告訴我,只是因為好玩。瞧你這麼大費周章,絕不會只是為了好玩兩個字,一定還有其他目的吧?」他聰明地先阻斷了她的搪塞之詞。
他這麼一說,一時間,她倒不知該怎麼回答了。原想神不知鬼不覺瞧那畫中人一眼,現下目的沒達到不說,暴露了身份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打算……打算溜進來瞧幅畫啦!」既然身份被拆穿了,她索性表明來意乾脆些。
「梅居裡這麼多畫,你哪幅沒見過?」他嘴裡這麼說,心裡卻在猜想她指的不會是夢中佳人圖吧!
「就是有一幅畫被你藏起來,所以我沒見過。」她走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說道。「我知道,那畫裡正是壬卿哥哥喜歡的女子,也是你打算稟明姑母娶進門的人,對不對?」
「那畫中人是……」被她這麼一激,柳壬卿差點失口說溜了嘴,道出畫中人正是她的秘密。
而這麼稍一停頓,倒讓他冷靜下來,他喜歡她是事實,今生今世也非她一人不娶,只是這事畢竟尚未稟明娘親,倘若他現下說明白了,就是私訂終身,恐將不能獲得娘親的諒解,這是他所不願見到的情況。最好的辦法仍是由娘親親自做主,這事才算圓滿,因此,現在仍不是坦白自個兒心意及揭曉畫中人真像的時機。
「你看吧!真有幅我沒見過的畫。」她聽他說到一半便沒下文,心裡更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得了,鼻頭也不由自主地酸了起來。「你倒是說清楚呀!那畫中人究竟是誰?」沒來由的酸意陣陣地在她心中散開。
柳壬卿斟酌了一會兒,決定道出一半的實情:「沒錯,是有那麼一幅畫,至於畫中人究竟是誰,你倒不必急於現在知道,等時候到了自然便會明白。」柳壬卿說了一長串,到後頭簡直是忍不住的想開懷大笑了。他已經可以想像她發現自己就是畫中人時的震驚表情。
「時候未到、時候未到,壬卿哥哥每次都這麼說,到底那一天才算時機成熟?」巧兒噘著一張艷紅小嘴,不滿意他的答覆。
「快了。」他溺愛的撥著一撮垂在她胸前的髮絲,無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好,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這回你可得老實回答唷!」她仰起俏麗的臉蛋尋求保證。
「你說。」
「畫中那名女子,可就是壬卿哥哥朝思暮想,打算娶進門的意中人?」她心中惴惴不安地問著。
柳壬卿愣了一下,望著她那張細緻的臉龐好一會兒,幽幽說道:「是的,畫中的女子就是我等待多年,想與之共度一生的人兒,」他的癡情,已在言語中盡數透露。
巧兒聞言,一顆心全糾結在一起。
天啊!那畫中女子真是壬卿哥哥情系之人。
她默然地低著頭,下意識地抬起手輕觸臉龐,才發現這動作是為了俏俏拭去雙頰上的濕痕。
她知道了,終於探出他心底的秘密,只是這知,還不如不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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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再去打桶水來。」花影閣內傳出巧兒的聲音。
春風聞言,一張臉垮下來,心裡頭暗自忖著:老天!小姐不會是想畫完一缸水吧?!
她停下手中正研磨著的墨,愁眉苦臉說道:「小姐,你已畫了一個早上,歇會兒吧!」
這小姐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一早便吩咐她備妥紙墨,打桶水在一旁候著,接著就自個兒悶不吭聲,一頭栽在繪畫的世界裡,幾個時辰過去了,現在的花影閣已經淹沒在一張張畫紙裡。
「不,我興致正濃,你要是不願去打水,就繼續磨墨伺候。」巧兒頭也不抬地說道。
春風斟酌了一下,心想這原先備好的一桶水準用不完,但這墨汁可是兩、三下就消耗殆盡,所以留下磨墨應是比較實際,省得提了桶水,到時還要善後,一來一往,全都白做工,豈不虧大了。
「我還是繼續磨墨好了。」她咕噥回道。
巧兒沒有回話,細心勾勃著畫中俊挺人兒的雙唇,專注的神情令一旁的春風也不敢出聲打擾。
其實,巧兒是在嘔氣,正使著孩子性子,想學柳壬卿畫個圖像來故弄玄虛。
「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畫畫而已,我也會啊!」巧兒咕噥著。
春風望見主子筆起筆落,線條分明,濃淡恰到好處,也不禁佩服起她來。
說起來,主子的畫還不輸給少主咧,而且她的速度極快,現下已完成了多幅。
「小姐。」心裡是想著要安靜不出聲,但春風的好奇心還是使她忍不住問道:「小姐是不是喜歡少主啊?」
言語一落,巧兒霎時一愣,誤了人像發上一筆,成為此畫唯一美中不足之處。
「怎麼這麼問呢?」她故作鎮定地不直接回答,卻想知道她是如何看穿她的心思。
「簡單啊!少主將喜歡之人繪成圖像當做寶貝,而小姐已經畫了好幾張……」春風望向主子手中尚未完成之作,忙搖了搖頭,「不不不,這會又交了一張。由這情形看來,不難想出小姐對少主應該是喜歡加喜歡,又喜歡嘍!」她俏皮地說。
她說這話是有心無心不得而知,但這番調侃卻讓巧兒心頭又揪在一塊兒,不由得難過起來。
「胡扯,越說越離譜,」巧兒高聲斥責。
春風被她的斥責嚇了一跳。「小姐,你別生氣,春風只是隨口說說,胡亂開玩笑,你別當真。」她嚇得花容失色,心裡更不明白為何乎日最喜胡鬧的主子,今天卻一反常態,如此嚴肅地訓斥人。
巧兒見春風嚇得連頭也不敢抬,自己也跟著懊惱不已。她是怎麼了,她從來不是這麼兇惡的,也真的無意對她大吼,只是十分在意她竟能輕易看穿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