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我!實在是你太可恨!我發誓……這輩子只要我還有口氣在,我絕對會連本帶利討回你欠我的……」
「嗚!不!不!」她想叫卻無力,腿間彷彿有巨鑽探入,要拆散她身骨。
「別又那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你應該覺得快樂!知道嗎?你現在承受的,不知是多少正常女人夢寐以求的!哈!你痛苦吧?我就是要你痛苦……」
「瘋子、瘋子,你根本就瘋了……」她哭喊、掙扎著,末了只剩游絲低喃啜泣:「請你,放了我吧!」
「休想!如果我瘋,也是被你逼的!你說對了,我就是要像一個瘋魔,無止盡地和你作愛……這是你應得的懲罰!」除了下流舉止,他又以污言穢語來羞辱她。他怎麼會是她當初所深愛的那個風度翩翩的男人?他簡直是被魔鬼附了身。
他被心靈深處的仇恨附身,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一個沒心沒肝的撒旦!
「叫吧!這是我的地盤,你再怎麼叫也不會有人理的。」
最後,芝青放棄掙扎,她像死魚般的攤在小床上,緊閉雙眼不斷祈求上蒼,讓這惡夢快些過去……
又來了!那股掏人心肺的恐懼,伴隨著羞忿,如狂風般將她席捲……
「我恨你……我恨你……」她低咒不已,在灰暗中沮喪地想要死去!
第四章
司徒曜明一聲不響地出現在「孤雲居」,讓做兒子的司徒傲龍有些吃驚!
「爸,什麼時候到的?怎麼沒通知我去接機呢?」
他才剛從公司忙完回來,仍不顧疲憊向前攙扶等門的老父。
「接什麼機?我雖然年紀大,還不至於動不了,只是一個人在國外悶得慌,想回來看看你,順便探探公司狀況!」
「哦,原來爸爸是特地回來考察我的業績……您這麼不相信您兒子的能力?」他調皮的調侃父親。
「不是不信,畢竟你經驗不夠嘛!」
兩人在寬敞的客廳坐下,輕鬆啜飲歐嫂泡製的西湖碧螺春,雖然父子之間並無太多貼心話語交流,就這樣面對面坐著,彼此陪伴,也能感受到濃郁的親情。
這親情,他喪失近十年,源於被岑芝青誣告,重品節的父親不容許家中有個強姦嫌疑犯的兒子,忿然將他逐出家門。
若非兩個弟弟意外身亡,龐大的家產無人接替,可能,這輩子父子倆都沒有修好的時刻。
所以,他豈能不恨岑芝青?失去家庭多可悲?她害他失去的,還不只是家庭……
老父親喝著茶,感歎道:「唉!如果傲麒、傲麟還在就好了。」
提起五年前意外墜機身亡的兩個兒子,司徒曜明不禁老淚縱橫。
「爸!您又來了,說好不提傷心往事,您……」
司徒傲龍抽出面紙為父親拭淚。
「兩個這麼優秀的兒子,莫名其妙地走了,你叫我怎能不提?」
「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我也非常、非常想念阿麒和小麟。」
看父親流淚,他忍不住惆悵。「尤其是公司有些重大決策讓我猶豫不決時,我就會想,如果阿麒和小麟在,起碼有商量的對象!」
「你不是一直在調查他們的死因嗎?結果怎樣?」
「對不起,爸,這事沒什麼進展,所有線索都被消滅了。」
「傲龍,別自責,或許這是考驗——既然命運如此安排,你一定要堅持,未來,司徒家全靠你了!我只剩下你了。」司徒曜明悲傷的歎息。
「爸爸!您要支持我!」他抬起頭堅定的望著父親。
「傻孩子,爸只剩下你一個兒子,不支持你,支持誰?」老父擦乾眼淚。「傲龍,你老實告訴爸爸,你恨我嗎?」
「爸!怎麼會呢?」他說得有些言不由衷。
「唉!三個兒子裡,你的個性最像我,要不是當年你犯了那個錯……」
「我沒有,我沒有錯!」他厲聲的反駁。
司徒傲龍變得很敏感脆弱,不能忍受別人提起當年那樁冤案,有太多仇苦過往,他不願去想……
「是,我現在當然知道你沒有做。聽我說孩子!我知道你恨我——因為那頓毒打!因為我不相信你的辯白,把你逐出家門,還不讓親戚接濟你,你吃了很多苦。」
「都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麼?」他緊蹙眉峰,拒絕回憶過往。
「我知道你難解心頭之恨,要真有恨,我倒情願你來恨我……不要累及無辜。」
「不會!我怎麼會任性地遷怒無辜?」司徒傲龍佯裝瀟灑。
「你放心,我已經把過去的不愉快都忘了。」
「真的?」老父半信半疑。
「當……當然!」他低頭再飲一口茶,截斷父親的懷疑。「爸,我自己的事,我有分寸。」
「好!我相信你。」他看了兒子一眼。「聽光達說,你碰到她了?她負責『威龍鎮』的廣告行銷,成效不錯,是吧?」「這個死光達真多嘴!」他低罵。
「別罵光達,爸爸沒別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不要找她的麻煩就好,我想她當初會這麼做,一定也有她的苦衷。況且,都過去了。」
「我……不會的。」他一味敷衍了事。
「不會就好。我累了,先去睡了,你也早點睡……」
苦衷?她會有什麼苦衷?
如果有,為什麼不說呢?任他使盡各種方法,她就是說不出半點苦衷!現在,連父親都替她說話,天理何在?
事不關己的時候,什麼寬恕、平常心,都說得特別容易,真正身陷痛苦的人才能體會「忘仇」兩字僅是說得容易,真要做,那有多麼困難。
他吞下因冷卻而顯得苦澀的茶水,一如他的心情,苦而冷,非得親口吞了才知真滋味!
幾年來,天涯海角地追逐,不就是為了這口吐不出的怨嗎?他不會輕易放手的,司徒傲龍的心被仇恨挾持,彷彿惟有毀滅,才能絕恨!
落地窗外,暗黑山色映照月光,透著神秘,清冷中散發一股惑人的迷媚……
像極了十年後,現在的岑芝青。
他又渴望她了!那渴望如潮水在體內奔竄,非要有個出口才有平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