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他森然低喝,瞪視著她那雙充滿倔強和傲氣的眼睛。
桑朵那被他威嚴的氣勢懾住,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幾乎被他嚇跑,她慌張地低下頭,仔細一想,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他,無論如何都不該輕言退縮,於是又下定決心抬起下巴瞪了回去。
「皇上,臣妾是亡族的公主,父汗和額娘慘死,族人都被喀喇罕殺害,臣妾雖然僥倖活下來,但這條命是姨母和表哥救下的……」她淚光盈盈,眼中含著淚水,忍著不落下來,一喊出姨母和表哥,情緒頓時潰堤,把所有的禮儀規範全拋到腦後,情不自禁地嗚咽低嚷起來。「表哥,我不怕死,你若要我死,我便把這條命還給你,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件事,你既然不喜歡我,又為何要立我為皇后?既然要立我為皇后,又幹麼把我丟在坤寧宮裡不聞不問,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好歹你得跟我說清楚啊,反正我要死了,你就明明白白告訴我,別讓我死得不清不楚,求求你了!」
這一大段足可算是大逆不道的話,把花叢後的銀秀嚇得冷汗涔涔,腿一軟癱倒在地。
霽威默默凝視著她,這丫頭實在搞不清楚狀況,居然敢向他辟哩啪啦抱怨一堆,以常理來說,她鐵定要被廢後,甚至要被打入永不見天日的宗人府。
不過,他就是偏偏喜歡聽這種真得不能再真的話,喜歡桑朵那對他任性、撒嬌似的抱怨,更對她傻乎乎的勇氣十分激賞。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支起她的下顎,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我吃過你的活血丹,用過你的金創藥,你算是我的恩人,我不會隨便要你的命。」
原來……這就是答案……
「你不是因為喜歡我而立我為後,只是因為我曾經救過你?」桑朵那的心彷彿被轟開一個大洞,立她為後,是對她的報答嗎?
霽威深瞅著她,她頹喪空洞的眼神擾亂了他的思緒。
「如果這就是臣妾要的答案,那麼皇上,臣妾能否求你一件事?」墜入無底深淵的感覺令她陷入了恍惚中。
「什麼事?」他強迫自己壓下對她的憐惜。
「求皇上放臣妾出宮,臣妾願把皇后之位讓給嫦貴妃。」她的嘴唇無法自抑地顫抖著。
霽威臉色一沉,前所未有地震動,他的手指捏緊了她的下顎。
「放你出宮,你能去哪裡?你已經沒有家可回了!」他俯下身,用力抬高她的臉,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鼻尖。
「去哪裡……都行……」第一次這麼靠近霽威,她的舌頭忽然不聽使喚,結結巴巴了起來。
「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坤寧宮裡,哪裡也不能去!」他眸中放出幽冷的光。她是這座冷冰冰的皇宮裡唯一有真性情的人,也是唯一令他動情的人,他絕不能放她走。
「我每天都很老老實實地……待在坤寧宮裡呀!」面對近在咫尺的俊眸、高鼻、淡色的嘴唇,她的意識完全糊成一團,無法自制地脫口低喊。「可是銀秀說……你日日召幸嫦貴妃……她很快就會承恩受孕,接下來便會……母以子貴,將來我可能連皇后的位子都保不住……我也想永遠住在坤寧宮裡呀,可是你不來坤寧宮,我生不出皇子,你要我老老實實待在坤寧宮裡……是什麼意思呢?」
霽威的劍眉挑得很高,她這番不含蓄、不做作的話,居然害他耳朵熱了起來。
花叢後的銀秀徹底被桑朵那嚇成一攤爛泥了。
「你……想生我的孩子?」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竟開始感到好笑起來。
「銀秀說……要生孩子才能鞏固自己在你心裡的地位。」她老實得很。
「銀秀說銀秀說,想不到銀秀還真教了你不少東西。」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漫不經心地摩挲起她細膩的肌膚。
死了死了,這下死定了,我的皇后主子,你可把我害慘了!花叢後的銀秀面無人色,在心裡無聲地哀嚎。
「銀秀都是為我好……」她微微嗅到從他袖中飄出來的淡淡麝香,心魂一蕩。
「她為你好,要你把皇后讓給嫦貴妃?」他的上身俯得更低,輕柔地逼問。
「沒有,這是我自己的想法。」她像頭寵貓,乖乖地享受在她頸窩的撫摩,舒服得連眼睛都閉了起來。「皇上不是比較喜歡嫦貴妃嗎?她當皇后……你不是會開心一點……」
「統攝六宮的皇后寶座豈是容易到手的,你居然隨隨便便就想拱手讓人,你是傻瓜還是笨蛋?!」她迷濛沉醉的表情,擾亂了他的氣息,也紊亂了他的思緒。
她忽然睜開眼睛,望著他那雙深邃俊美的雙瞳,想著這雙眼睛日日望著的人是嫦貴妃,就情不自禁地悲從中來。
「我大概是笨蛋,只有笨蛋才會不討人喜歡……」她哽住聲,眼淚再也忍不住地顆顆滾落。
她脆弱無助的眼淚崩解了霽威傲慢的自尊,他輕輕低歎,不由自主地將她摟進懷裡,所有的憐惜全化成了深深的一吻。
桑朵那呆住,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腦中一陣意亂情迷、天旋地轉。
這也是霽威初次吻女孩子,他青澀地探索著柔軟紅唇中淡淡的甜美氣息,桑朵那則是顫抖而迷眩地回應,兩人的唇舌彼此融碰、糾纏。
桑朵那微啟誘人的紅唇顫顫喘息著,讓霽威嘗到了陌生的情潮,洶湧熾烈地席捲他的意識,他的男性本能漸漸被喚醒了。
他的鼻尖摩挲著她柔嫩的肌膚,唇舌一路下滑到她的頸肩,他本能地解開她頸部的盤扣,將鳳帔扯下地,方便他繼續探索她瑩瑩雪白的胸脯,渴望一窺少女胴體的秘密。
忽然,澄瑞亭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快,快侍候著!」總管太監榮安捧著一匹黃綢布奔過來,連聲催促後面記錄承幸簿的敬事房小太監成貴。
霽威聽見氣喘吁吁的說話聲,激情霎時煙消雲散,轉化成了一腔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