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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梁善善聞到一股濃重酒精味,警覺地向門口挪移一步。

  「是誰啊!大白天吵什麼吵?」

  醉醺醺的男人看向梁善善,也不知是因為醉眼模糊還是腳步踉蹌,他似乎越走越近……

  「素喜兒的老蘇啦!」廖淑妹搶身擋在梁善善面前。

  「你騙嘯!老師哪有這麼古椎?哈!她一定是你店裡新來的妹妹,對撫?」史卞太拉開妻子,色瞇瞇地望向梁善善。

  「小妹妹,剛來台北喔?別怕別怕,我姓史,是你頭家娘的老公啦,叫我史大哥就好了!你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史大哥幫你解決。」

  史卞太拍著胸脯,還打了一個酒嗝。

  梁善善還沒來得及開口,廖淑妹就搶著說話:「你醉昏頭啦!她真的素喜兒的老蘇啦!金失禮喔!老蘇。」

  「老師會有這麼細白的小手?這麼標緻的臉蛋?」冷不防,史卞太一把拉起梁善善的手腕,眼看另一隻髒手就要染指上她的俏臉,她試圖掙脫他的鉗制,無奈男人勁道太大,她幾乎未能挪動分毫。

  突然,原來躲在角落的廖喜兒衝出來,撞開了史卞太的上下其手,卻也撞出了男人的蠻橫和色心。

  只見他一掌將廖喜兒打得半邊臉腫高,再度抓起還來不及反應的梁善善,拖著她就要往內屋去,廖淑妹跪著阻止,卻被他一腿踢飛出去。

  「哼!你店裡小姐我哪一個沒玩過?反正遲早都要脫給男人看,就先讓我嘗嘗味道!」

  毫不理會撞到牆角兒昏迷的妻子,他逕自開始拉扯梁善善的衣物。

  「救……不要!」驚恐過度的梁善善使出渾身氣力和眼前的人抗爭,她捶他、咬他、踢他……完全顧不得淑女形象,只求脫逃。

  「放、放手!救命!」

  她不知道這時候才喊叫出聲算不算為時已晚,她只知道,她非常的憤怒、害怕、怨恨和不解。

  這個世界為何總是如此殘酷不講道理?

  這個世界是否有人,可以……救救她?

  只是湊巧,只是順路,只是殺時間耗汽油溜跑車找樂子……

  打從啟智初中校門口開始,嚴開試了不下一百種,可以適當解釋跟蹤梁善善的理由;而今她已平安到達,嚴開又繼續尋找說服自己等在門外的借口。

  直到他看見廖喜兒尖叫著跑出門來,直到他隱約聽見梁善善淒厲的呼喊……

  *** *** ***

  亢奮焦急的史卞太被梁善善攻擊的有些不耐,開始以暴力相向。

  一個巴掌打來,梁善善撐著暈眩的神智,趁勢踹了史卞太的要害而掙脫鉗制,但也正好閃到較靠屋內的一側,直直面對因為劇痛而暴怒的男人。

  她警告自己不能昏迷,勉強搶到餐桌上的水果刀,抖抖顫顫對準史卞太的方向。成像搖搖在眼前晃動,一圈、兩圈……

  嚴開衝進屋內時就看到這幕——

  他那一向乾淨、可愛、笑容滿面的芳鄰,此際卻辮子渙散、衣衫凌亂,握持著一把不知道能否傷人的小刀,眼光裡,盛滿了憤怒及恐懼的哀傷。

  「善善,別怕!」

  他不確定神智模糊的梁善善能否聽到,但他還是大聲喊著,一邊輕易用著柔道三段的身手,將莽撞而來根本對不准目標物的醉漢一擊擺平。

  碰——

  「善善,沒事了,別怕!把刀放下。」

  意識不清的梁善善看著可惡人頹然倒下,不由自主的將刀刃指向後來的那個男人;她努力分辨那個身影,那個聲音,是熟悉的嗎?是可以信賴的嗎?

  「善善,是我!我是嚴開!來,乖,把刀給我……」

  嚴大哥?!

  是嗎,這個世界,還有個嚴大哥,可以……可以……

  梁善善笑了,跟著虛脫腳軟在地,嚴開一個箭步搶上前去,在梁善善昏迷前護住她頭顱。恍惚間,她一時還來不及質疑嚴開湊巧出現的理由。

  不過,她又笑……

  這世界,有時候不講理的也還算有點道理。

  *** *** ***

  懷裡的梁善善,笑容裡和著血痕,想是方才極力掙扎時情急咬破的。她緊緊抓握嚴開衣物,眉頭緊蹙,看來即便在昏迷中,也惶惶不得安穩。

  抑不住胸間莫名泛起的柔情牽動,嚴開輕輕替她揩去唇上污漬,刻意小心了動作,卻還是驚醒了梁善善。

  「啊!」眼神仍是緊張,顯然還沒從恐怖經歷中掙脫。

  「別怕,」嚴開拉起她的手,鼓勵性一握。「沒事了!」

  「嚴大哥……啊!對不起,嚴開……」她似乎恢復神智,至少已經可以注意到稱謂用語了。

  嚴開盯著眼前自然清醒的梁善善,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好感激、好開心,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心情。

  「算了,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他認栽。「還好嗎?有沒有哪裡受傷?」嚴開追問著,像個鄰家大哥,他甚至露出了笑容;而這樣表情,該是連他自己都已遺忘許久,難得的。

  然而梁善善卻只暈紅著臉將自己從嚴開手上抽開,盡量不著痕跡,但仍形跡敗露地挪移軀體。

  好不容易離開嚴開,梁善善低頭囁嚅道:「我……你……呃,我怎麼會在這裡?」呼吸著狹窄車內強烈流竄的男性氣息,她不由自主再度向車門移去,非關恐懼或擔驚,只是不自在和絕然陌生。

  在她不算貧乏的人生經歷中,男性對她一向只是需要關懷照顧的老爺爺、需要解悶或幫忙的叔叔伯伯、或者需要吃東西穿衣服聽故事問功課甚至打小報告、協調仲裁、拿主意追小女朋友的蘿蔔頭。

  頂多大學時代遇過幾個老是吞吞吐吐半句話都講不清楚似乎對她頗有好感的男同學,可惜她當時忙於照看逐漸病重的梁嫻容,別說是男同學了,就連是課堂上的老師或者幾個比較嫻熟的女性朋友都常被她糊里糊塗張冠李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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