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滑至她的頸項,嚴開捧起梁善善的臉,起先是帶著慍怒的報復,但同時也感覺了她的驚慌和迷亂……於焉,他低頭繼續吻她,變得溫柔而纏綿——
「這樣你懂了嗎?懂了嗎?小笨蛋……」他問,聲音淒楚。
梁善善的驚噫全被含吮至兩人的口舌間,她的喘息無力抵擋嚴開的攻城掠地;該懂了嗎?她問著自己……不由得眼眶微潤……
面對這個總是為她失常的男人。
第六章
恍然聽到
心碎的聲音
你的 我的
天空
這片天空
輕輕落下
風兒不及攜走的謬錯盼望
女孩別哭
哪兒來那兒去
只是影子和影子
by 嚴開
這城市 掩飾的 太過
滿街上 五彩霓虹 閃爍
這歲月 流逝的 太多
再沒有青春舊夢
這清晨 太冷了
這白晝 太喧囂了
這黃昏 太黯了
這深夜 太寂寞了
「羅起!你怎麼了?」
「啊,沒事。」羅起撐著有些暈眩的神智,勉強站立在收音麥可風前。
「羅姐,還好吧?」
小萬從錄音室外跑來,滿是焦急。
「我很好,再好也沒有了。」羅起對他露齒微笑,「小萬,麻煩你,幫我找杯紅酒來,我要開嗓。」
「喔,好……」看著羅起突然精神奕奕起來的眼神,小萬放心離開。
「可以嗎?要繼續下去嗎?」錄音師的聲音再度從耳機內傳來。
「要,一定要!」羅起對著錄音監控室裡的人說:「麻煩你們,我想稍微改動一下編曲……還有,等下錄音可以關燈嗎?」
(清唱:我累了 我要安靜了 我哭了 我該離開了)
這城市 掩飾的太過
滿街上
五彩霓虹閃爍
這歲月 流逝的 太多
再沒有青春舊夢
這清晨 太冷了 這白晝 太喧囂了
這黃昏 大黯了 這深夜 太寂寞了
這世界真的不算太好 下個紀元或許更糟
但我們卻在今天相遇了
我是否該放心 靜靜等待命運宣告……
「唉,這張會賣喔!」錄音師笑著對製作人說:「沒想到羅起還可以唱!」
「是啊……」他看著錄音室內的羅起,若有所思。「羅起還是唱嚴開的歌最好。」
一片黝黯的錄音室內,羅起忘情歌唱,撤下防衛,她的眼淚肆無忌憚地流。
淒蒼低啞是她的音域特質,只是多年後再發聲,當年強說愁的頹廢風不見了,現在的羅起,輕輕唱起自己的故事,一點愁悵、一點憾恨。
因為恍然明白,所以淒楚;因為真實,所以扣人心弦。
原來如此……羅起吞吐著每一個音符,淚水簌簌而下。
原來我,竟累得你如此疲憊……
如此孤寂……
*** *** ***
愛情,是什麼呢?
梁善善還是一襲兔子裝,搖搖晃晃踱步,不過這回,妨礙她行走的不只是身上衣物的重量,還有低蕩沉鬱的心情,每一步……都覺得無力勝任。
「喀……唉……啊……哈、哈啾!」
梁善善抽抽鼻子,腳步依舊緩慢走著。
自從那個星期天,嚴開還是如常跟她相處,反而開始覺得不對勁的是自己;他有意或無意的探詢或觸碰,都會教她臉紅心跳好一陣子。
她想躲他,卻又捨不得他。有時候掩飾的不好讓嚴開發現了她的怯懦,梁善善總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嚴開那受創但假裝無所謂的眼神——他不要她說抱歉,他說他等她長大。
但,梁善善明白,再這麼下去,嚴開總有一天會因為耐性耗盡離她而去!
天啊!梁善善苦惱著,她不要他離開,但一個人又有什麼權力規定另一人的去來?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不是嗎?
愛情?唉,愛情!愛情為什麼不是服侍老人照顧小孩傾聽大人這般簡單的事?如果是的話,她就不會因為怕傷了嚴開而不敢回應!
又如果愛情就像情緒,可以傳遞或者感染,那她一定可以學會,從嚴開對梁善善的,一點一點明白……
但是愛情不只是施予,也不只是情緒——自己的愛情只有自己明白、自己清楚、自己表達!
她抽出一張面紙,擤了擤鼻子:「嗯,我好像……懂了一些些愛情。」
「善善!梁善善!善——善——」
林栗女巫般的尖叫讓她從沉思中恍然驚醒。
「啊!什麼事?」
梁善善小跑步過去。
林栗在停電那天丟下室友獨自偷歡的惡報是——離奇摔斷一條腿,直到現在還沒完全復元。還好漫畫家的工作不太需要用腳,她也樂得在家當廢物,事事仰仗好心腸的梁善善和偶爾看不下去的嚴開。
但現在她卻拄著還不太會操作的枴杖,等在大樓外,一臉著急模樣。
「你是耳聾還是夢遊了,叫了你半天都沒反應?更奇怪的是大老遠就看見你走在巷口了,等了十幾分鐘你居然還沒走到!」林栗一見她,連珠炮似的數落著。
「啊,對不起,我剛剛在想事情,」梁善善喘著紅撲撲的蘋果臉。
「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被你氣糊塗了!」林栗如夢初醒般驚叫:
「快快!你快去醫院,剛才你嚴大哥在電梯裡吐血昏倒,被救護車載走了!」
*** *** ***
小善善問著梁嫻容:
「為什麼我不可以跟媽媽一起走呢?」
「孩子,媽媽並沒有打算丟下你喔!是命運安排你留下來的。」梁嫻容望著照片中的徐芝蘭和姜達人,「在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有功課要做,你要做完了才能去找媽媽。」她的聲音有些悵惘、有些懷念。
低頭看見一臉困惑的梁善善,笑了。
「走吧!」
梁嫻容牽起梁善善的小手,「來,我們回家!」
「容姨,我不懂。」
「我知道……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 *** ***
不!不要離開!
再也不要了!不要任何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