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我等了十八年了,可以嗎?給我一個機會!」上公車前,陳維鈞突然抓住她的手,天外飛來一筆。
「啊!」有些驚嚇的梁善善不自覺甩開他的手,甚至不敢看那認真的眼。「我、我要走了。」
幾乎是以落荒而逃的方式坐定,她捂著胸口急跳,偷瞄車外的陳維鈞。
漸行漸遠,她突然覺得陳維鈞拉長的影子好憂傷、好憂傷。
*** *** ***
「哇!」嚴開對著她的耳邊大叫。
「啊!」心神不寧的梁善善嚇得往後一仰,眼看就要撞到水塔厚實的泥牆。
被訓練多次的嚴開早有準備,搶了一步做肉墊,沒讓牆壁有機會和梁善善相依相親。
「笨蛋!神遊到哪國去了?叫了你這麼多次都沒聽到?」嚴開敲著她劫後餘生的小腦袋。
「唔,」梁善善揉著其實不算痛的腦袋瓜子,「你叫我什麼事?」
嚴開簡直傻眼,用力搖了搖梁善善的肩膀。「喂,你該不是還在做白日夢吧?是你自己找我來看這只笨狗的喔!」他指著水塔邊懨懨無生氣的球球。
「對喔!」梁善善終於想起自己和嚴開爬到頂樓來的目的了,溫柔抱起小白狗,總算回魂。「球球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吃東西呢!」
「我想,不是吃撐、就是懷孕了吧?你看它,肚子那麼大一個!」嚴開說。
「到底是什麼嘛?這兩種答案差很多耶!」梁善善嘟起小嘴。
「我怎麼會知道?我學的是醫人,可沒學過怎麼對付小狗喔!」嚴開半開玩笑,卻也注意到梁善善眉宇間揮之不去的抑鬱。
「對不起啦,」她問:「那,是不是要送到獸醫那去?」
「小姐,今天禮拜天,獸醫院沒有門診。」他看著梁善善著急的神情,有些不忍。「不過,這只笨狗看來鼻頭濕濕的,呼吸也還正常,只是比平常懶了一點罷了。放心吧!動物都有自我療傷的本能,我們觀察一天,明天情形還是不對的話,我們再送它去,嗯?」
「喔,好吧……」梁善善同意著;腳步卻自顧自的往女兒牆邊走去。
她的手肘靠著牆頭,雙手拄著粉頰,似乎在幽幽歎氣。
「心情不好是因為擔心嗎?」嚴開走到梁善善身邊,注意著她的表情。
她搖頭,抬起眼來看著嚴開好一會兒,然後,出乎意料地,「我、我不懂愛情……嚴大哥,你談過戀愛,你能告訴我嗎?愛情是什麼?」
咦?梁善善終於開竅了嗎?他暗喜。
然而,之前多次自作多情的記憶提醒了他。
輕斂笑容,嚴開戒慎壓抑心頭怦跳的感覺,試探著,帶著認真嚴肅的口吻:「嗯,老實說,我也還不太能定義愛情,但我們一定可以一起找出答案的,善善。」
他簡直太佩服自己了,居然能這樣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如此漂亮情話;善善,這已經不是暗示,很露骨了,你快覺醒吧!
嚴開等著梁善善的反應,七上八下。
宛如一世紀這麼長(事實上只有三秒鐘),只聽得她輕輕歎氣。「嚴大哥你真好,不過來不及了,我明天帶喜兒去看媽媽時就會遇到他了……唉……」
似乎是不小的煩惱,連他的明示都聽不懂!
唉……?她剛剛說了什麼?誰是他?他是誰!
「善善,你給我說清楚!」嚴開急了,有些粗魯地抓起她手腕,瞅著,目光熠熠,「昨天晚上你去陳家發生什麼事了?」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他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小時候我也常去他家玩,可是,隔了這麼久,陳大哥對我而言,就好像是一個剛認識的朋友……」梁善善繼續煩惱地說,沒注意嚴開臉上青白交替的不尋常神色。
「我沒談過戀愛,但我也知道陳大哥的那番話就是所謂的『試探』!可是嚴大哥,我該怎麼拒絕他才好?這樣會不會傷了他?啊,我不敢去醫院了!」
Oh gosh!他那樣噁心的話才叫「試探」,那自己這些日子無數次肺腑之言不就只是「閒話家常」了嗎?
嚴開悲喜交集,任由黑天使和白天使在腦中交戰;說真的,以他被梁善善信任的程度,他大可暗踹陳維鈞一腳,讓他永遠飛出梁善善的思考外,但,他是個成熟、寬厚、雍容大度的有為青年,所以,即使此刻心內已是暗潮洶湧——
「善善,你的問題很難回答,對於愛情,每個人有不同的認知態度,投入程度也因人而異……如果你真想拒絕他,最好不要拖延,自己去說或者找個朋友幫忙都好,畢竟,他暗戀你十幾年了,這份誠意很令人感動的!」他忍著內傷說。
「唉,如果我哥哥還在就好了!」梁善善還是揪著眉頭。「他們是死黨,我哥一定有辦法安慰他!」
嚴開不置可否,但梁善善接下來的話終於讓他箭眉倒豎。「嚴大哥,雖然你跟我哥哥很像,可是你畢竟不是我哥哥!」
他咬牙切齒,「我·和·你·哥·哥……很·像?」
「對啊,一些小習慣啊,罵人的方式啦,」梁善善渾然未覺,「我哥哥也常罵我笨蛋,就像你一樣喔!呵呵,即使到現在,有時候看到你,我都還會恍惚覺得是哥哥回來了!」
「梁善善!」嚴開撐著最後理智抓住她肩,直勾勾盯著。「你看清楚,我是嚴開,不是你哥哥!我是嚴開、嚴開、嚴開……」
「我知道啊,」梁善善抵著嚴開,不覺有些顫然,他的眼神閃爍著和那日「處罰」她時一樣的光芒,同時又隱約帶著彷彿控訴的悲愴?
「嚴大哥,你、你怎麼了?」怯怯地。
「你不知道,你一點都不知道!」嚴開的手臂向外擋開梁善善的抗拒,順勢握住她纖纖柔荑,跟著往身後一帶,強迫梁善善環住他腰身,「哥哥不會這樣!」
「更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