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氣喘病,萬一嫁給他以後不幸發病了,他不是很倒楣嗎?」夕薔隨便想了一個理由。
「你的氣喘病又不嚴重,認識你兩年了也沒看你發過病啊!」
夕薔笑起來,又隨口亂掰。「可是夫妻之間在做『那種』事的時候,我怕自己會受不了而死在新床上。」
「神經病!」妤潔尖叫著,大笑。「沒那回事好不好!沒聽說過氣喘病患不能做愛的,除非雨青技巧高超,那別說你了,一般人也可能會死去活來,哈——」
「妤潔,你小聲一點好不好?把做愛那種事情說得那麼大聲,被鎮上的人聽見了不嚇壞才怪。」夕薔窘得臉都紅了。
「喂、喂——」妤潔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你和雨青到底進行到什麼階段?」
「什麼階段?」夕薔一頭霧水。「我們只是朋友,能進行到什麼階段。」
「朋友?」妤潔懷疑地看著她。「連牽手都不會有的才叫單純的朋友,你們有這麼單純嗎?」她半瞇著眼睛,根本不信。
「是啊,我和雨青連手都沒有牽過。」夕薔微笑著,看不出一點偽裝。
妤潔的眼睛睜得好大,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夕薔笑不可抑。「需要這麼大的反應嗎?就說我們只是單純的朋友而已嘛,你還不信。」
一部腳踏車迎面騎過來,是鎮上雜貨店的王老闆,照慣例,應該是給「冬情溫泉」送完清酒回來。
「古小姐、楊小姐,你們好哇!」王老闆揚手招呼著。
「王老闆你好!」夕薔和妤潔也笑著揮手。
見王老闆騎遠了,妤潔才又接著未完的話題說:「我看得出來,雨青對你的態度不像普通朋友那麼單純。你呀,別自欺欺人了。」
夕薔抿著唇,若有所思地遙望著「冬情溫泉」的日式屋頂,悶不吭聲。
妤潔繞到夕薔面前,倒退著走,眼光古怪地審視著她。
「我發現你最近好怪,動不動就魂飛天外似的,有什麼秘密快點招出來,別讓我動刑逼供。」
夕薔失聲一笑。
「我這個人從頭到腳簡單得讓人一目瞭然,哪會有什麼秘密呀!」她還是刻意隱瞞了。
「就因為你這個人實在太簡單了,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任何人,你不說就算了,反正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心事。」妤潔故作無所謂,可是豐滿的嘴唇卻嘟了起來。
「別這樣嘛,等我想清楚了該怎麼說的時候,自然會對你說。」夕薔不自禁地洩漏了些微的心事。
妤潔笑望著她,夕薔的個性就是這樣簡單明瞭,容易讓人摸透,她曾開玩笑的對夕薔說過,如果兩個人合夥搶錢被捕,第一個向警察招供的人一定是夕薔。
所以,她不再施壓,反正不出多久,夕薔就會對她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了。
兩個人推開木門走進大廳,櫃檯探出一張如滿月般的老太太的臉,衝著她們一笑。
「妤潔來啦,不好意思,又麻煩你幫夕薔送花回來。」奶奶的笑聲開朗樂天。
「沒什麼,古奶奶,是我自己想偷懶混時間。」妤潔把花堆到夕薔懷裡,笑著擺了擺手。「不多說了,夕薔,我先走嘍,古奶奶再見!」
「拜拜!」夕薔目送她走出去,然後把花統統放在茶几上,假裝漫不經心地問:「奶奶,今天有我的電話嗎?」
「沒有。」
「噢。」明知道得到的是千篇一律的回答,夕薔仍掩不住失望的表清。
「最近每天老是問,你在等誰的電話呀?」奶奶蹣跚地站起來,奇怪地問。
「沒有,隨囗問問而已。」夕薔的臉微微一紅,急忙岔開話題。「今天有多少客人來投宿?」
「只有一對台北來的老夫妻。」古奶奶突然眼睛一亮,開心地說。「幸好沒有太多客人,晚上我可以好好看電視了,今天是『美麗人生』最後一集,聽說杏子會死,柊二會掉眼淚,一定很感人……」
夕薔快暈倒了,六十五歲的奶奶對日劇瘋狂投入的程度比起新新人類實在有過之而無不及,為免繼續聽奶奶滔滔不絕的「日劇經」,她得先逃離現場再說。
「奶奶,我去把花插起來。」
「別急別急,先吃飯,今天美晴烤了秋刀魚,趁熱去吃比較好吃,吃完了飯再弄花也不遲。」奶奶彎下腰,撣掉夕薔裙擺上的泥。
「好,那我先去洗個手。」
夕薔飛快地跑進後院,扭開水龍頭洗手。
忽然間,她聽見電話鈴響,火速地關上水龍頭,側耳細聽,等了好一會兒,沒聽見奶奶的叫聲,她才又慢慢扭開水龍頭。
她真要罵自己神經病了,莫名其妙地等著根本不可能再打來的電話,簡直是病得不輕。
她真懷疑是不是那個陌生的男人在她身上施了什麼魔法,否則,她連他的人都沒有見過,怎麼會對他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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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慣例,沈雨青都會在每個月的第一個禮拜,開車送古夕薔到鎮上唯一的小醫院拿藥。
這一天也沒有例外。
看完了醫生,雨青一面開著車,一面轉臉看著夕薔。
「這次拿的藥劑量減輕了很多,可見得住在山上對你的身體還是比較有幫助。」沈雨青說。
夕薔點了點頭,魂不守舍地望著窗外。
雨青注意到了她異常的安靜,在秋日的陽光照耀下,她像極了一尊雪白的瓷娃娃,連手指都纖細得幾近透明。
他發現,這陣子,夕薔的眼光總是迷迷濛濛的,若有所思的。
「你最近……不太愛說話。」他柔聲試探。
「有嗎?」她回過神來,側著頭,微微笑說。「我沒發現。」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雨青的聲音總是那麼關心備至。
「沒有,真的沒什麼。」夕薔語氣有些不耐,最近,她真的表現得那麼明顯嗎?都快被週遭的人給問煩了。
「沒有就好,或許是我多心了。」又是這樣自責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