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就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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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本來就是這樣的結局最好,否則呢?她還以為能怎麼樣?

  單調而平板的「泰綺思冥想曲」刺耳地疾響著,彷彿催促著她快點結束。

  「再見。」古夕薔小聲地說。

  「再見。」

  電話掛斷了。

  她的喘息疾促,胸腔隱隱發疼起來,很久沒有這樣情緒激動過了,她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緩緩調節自己呼吸的節奏。

  一通電話、一個自始至終不知姓名的陌生男人,觸及了她心中隱密、沒人碰過的角落,輕輕撞擊出的漣漪,一圈圈迴盪開來。

  她將掌心平放在心口,感受著心臟強烈的震動。

  緩緩地,她走出櫃檯,推開古樸的木門,恍惚地抬頭望著清冷的星光,漫天星斗宛如一張燦爛的巨網,夜色寂美,淡霧繚繞,像在夢與醒之間。

  就這樣了——就當成是看完一篇短篇小說好了,看完之後雖然有感動、有惆悵,但是,誰都會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成為小說中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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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T28的瑩藍色冷光螢幕上顯示著SALLY的名字,堂御天想也沒想,就把手機關掉了。

  他還沒有準備好,該用什麼態度來和出軌的SALLY說話。

  尤其是,在他剛和一個溫柔細緻的陌生女孩掛斷電話的這個時候。

  陌生卻溫和善良的女孩,聲音很輕很柔很軟,微帶著點孩子氣,宛如春天和暖的微風,讓他覺得舒服自在。

  「冬情溫泉」,在台灣的哪一個角落呢?他感到好奇。

  他喝光最後一口退冰的威士忌,起身,一面脫襯衫、解褲扣,一面走進浴室,他扭開水龍頭,讓自己站在灑出漫天雨珠的蓮蓬頭下。

  熱水嘩啦啦地流經他挺直的鼻樑,從髮梢順著頸子流竄到背脊。

  他偏過頭,看見佈滿水霧的鏡子裡那具人人稱羨的模特兒身軀,想起SALLY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御天,你太完美了,你那種不染雜質的完美,讓我只敢遠遠觀看,卻近不得身。」

  他一直不明白SALLY說這話的意思——為何會近不得他的身?

  他清楚自己不管走到哪裡都是發光體,是人人眼中的焦點所在,而——這是SALLY早已經習慣甚至引以為傲的事,近不了他的身原由應該不是為此。

  但是看見那個SALLY願意裸裎相對的男人之後,他的挫敗感極度強烈,這才發現他和SALLY之間的鴻溝有多深,他似乎從來不曾真正認識過她。

  SALLY若不愛他,又何必答應婚禮,又為什麼興高采烈地選擇巴黎蜜月旅行?

  對SALLY,他像侍奉公主一樣的呵護備至,凡事幾乎都以她為中心,十年了,他已經身心俱疲。

  面對兩人之間的失衡狀態,他到底該用什麼方式來應付?

  他怒視著鏡中孤冷的眉眼、傲慢的肌肉和完美的骨架,然而這副軀體卻無法引起SALLY的熱情。

  第一次,他厭惡起自己的模樣來。

  第二章

  秋日的正午。

  花田中蹲著兩個長髮少女,一個頭髮黝黑烏亮,有著健康的麥金色肌膚,另一個容顏、膚色都是雪也似的蒼白,棕褐色的長髮在陽光的映照下閃動著淡金色的光澤。

  「夕薔,這些夠了吧?」擁有一身健康膚色的楊妤潔,抱起一大把芒草,揚聲喚著。

  古夕薔正專心剪著火鶴花,她抬頭望一眼妤潔,點了點頭。

  「大廳那個花瓶應該夠放,再剪幾技火鶴就大功告成了。」

  楊妤潔用報紙把容易割人的芒草包好,蹲在夕薔身邊,她注視著夕薔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龐,和夕薔身上米白色的素色連身衣裙,在這個花田里,夕薔的存在宛如一縷花魂,比她更適合當花的守護神。

  妤潔輕輕撩起夕薔一綹曳地的髮絲,笑著說:「喂,夕薔,我想下山,你說好不好?」

  「不好。」夕薔想也沒想就回答。「你想下山幹什麼?當檳榔西施嗎?」

  妤潔瞪大眼睛,拍了一下夕薔的頭,嚴重抗議道:「古夕薔,台北有那麼多工作機會,我只能當檳楖西施嗎?」

  「不然你以為你能做什麼?說來聽聽呀,台北除了檳榔以外,沒有什麼植物更容易接觸了吧。」古夕薔頭也沒抬,專心地剪火鶴。

  「我……」妤潔怔了怔,呆了半晌,無奈地歎口氣。「是啊,一個學植物的到沒有植物的台北做什麼,唉——」

  「歎什麼氣,在這個花田里種花不好嗎?自由自在又不受約束,何必去那個烏煙瘴氣的台北。」夕薔笑吟吟地在陽光裡看著她。

  「問題是這裡根本沒有年輕男人,我已經二十四歲了,早已經錯過談戀愛的大好時機,而在這個鎮上想談一場戀愛比登天還難,看過來看過去都是歐吉桑,唯一一個條件合適的沉雨青已經是你的了,我還有什麼指望啊——」妤潔拖長了尾音,仰起頭,一臉無語問蒼天的表情。

  「說來說去原來是為了男人,看在好朋友一場,我把沉雨青給你好了。」夕薔說得正經八百,抱起剪好的五十枝火鶴起身。

  「神經病,沉雨青又不是你的寵物,能讓你借我玩個幾天再還哪!」妤潔抱著芒草,和夕薔慢慢走出花田。

  「不用你還,雨青本來就不是我的。」夕薔聳了聳肩。

  妤潔嗤地一笑。「不是你的,可是卻是古奶奶認定的孫婿,那還不是一樣。」

  「我不想嫁雨青。」夕薔蹙著眉,聲音微弱。

  「為什麼?」妤潔驚呼,第一次看見夕薔的臉上出現淒惶無奈的神情。

  夕薔望了她一眼,如果告訴妤潔,她從一個月前就喜歡上了那個打錯電話的陌生男人,她一定又會笑自己是神經病了。

  愛上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和靈魂,想起來都覺得自己有毛病,夕薔在心裡歎口氣,和妤潔各抱著一大捧花,走在通往旅社的唯一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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