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善意地朝她笑了笑,不料她的神情卻顯得更為害怕,飛也似地奔跑起來。
邵雍肩上背著沉重的豎琴,沒辦法跟著她跑,正打算放棄護送時,驀然聽見前面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叫,他放下琴,疾奔過去,赫然看見一個身披風衣的裸體男子,把自己全裸的正面興奮地對著躲在牆角的妍歌,一面發出猥褻的笑聲。
邵雍一陣嚴重的反胃,同樣是男人,但這一幕還真是令他倒足了胃口。
「拜託——」他一把扯住暴露狂的風衣後領,用力朝後一扯,輕而易舉地把整件風衣全部扯了下來,他把風衣往後一扔,乾脆讓暴露狂一次露個夠。「別帶著一小根鑫鑫腸到處現實,你不丟臉,我還真替你覺得羞愧。」
沒有風衣遮蔽的暴露狂突然慌張失措起來,兩手緊緊摀住重要部位,嚇得像只驚弓之鳥,撿起地上的風衣立即拔腿就跑。
「等你磨練到博客火腿的等級時再出來秀啊!」邵雍對著倉皇而逃的背影笑著大喊。
妍歌瞠目結舌地看著邵雍,愣愣地上下打量他,歷經過暴露狂的驚懼過程,邵雍那一身雪白的V領T恤和黑色長褲的打扮,以及有著潔白牙齒的笑容,在她眼中呈現出乾淨清爽、完美可親得恍似天使的形象。
「還好嗎?住哪裡?我送你回去。」邵雍微彎著腰看她。
他的靠近,讓妍歌藉著微弱的路燈仔細看清楚了他的長相,他有張很乾淨漂亮的臉,稱他帥哥都嫌俗氣了點,特別是他的眼睛,深邃得比黑夜還深,其中散落著點點星光,直教人淪陷。
「你等等,我去撿回我的琴。」邵雍拍拍她的肩,彷彿舊識,對她露出了安撫的笑容,回身跑向半躺在紅磚道上的琴箱。
妍歌怔怔地看著他修長的背影,陡然一呆,看見他把頭髮束成了馬尾巴,而且……那是一條好長好長的馬尾巴,這個男人的頭髮居然比她還長!
她像個傻瓜一樣盯著他看,直到他背起琴箱優雅地回到她面前。
「走吧。」他又露出好看的笑容。
妍歌回過神,像被他的聲音給催眠了似的,恍恍然地往前走。
「這條街沒什麼商店,你一個人太晚出門很危險。」
他溫暖的聲調讓妍歌有種錯覺,好像已和這個男人認識了不只一年。
「因為餓得有點胃痛,不得不出來買點東西吃。」她輕聲回答,態度並不如他那麼自然。
「噢,對了,你的鬆餅。」他把剛剛撿在手上的鬆餅遞給她。
「謝謝。」
兩個人默默走了一段路,昏黃的街燈將他們的影子投在地面,一高一低,她盯著他背著琴箱的影子,看起來就像個聖誕老人。
「你住在這附近嗎?」妍歌勉強自己問個問題來打破沉默。
「不是,我到這裡找房子住。」
「找房子?」
「嗯,不過很難找,被拒絕了一整天。」
「為什麼?」
「我是夜海豎琴樂團的成員,平常練琴的時間很多,房東怕我的琴聲吵到鄰居,所以不租給我,想不到這年頭琴聲倒變成噪音了。」他自我解嘲地一笑。
妍歌腳步漸漸放慢,然後尷尬地停下來。
「你家到了嗎?」邵雍望了望左右兩側同型同款、獨幢獨院的別墅型房子,微訝地望了她一眼。「這一區的房子蓋得相當漂亮。」他眼角餘光瞥見了掛著風鈴的那一幢樓門前貼著張紅紙,好奇地湊上前看了看——二樓分租,限單身年輕女性,意者電詢——××××—××××「太好了!天無絕人之路。」邵雍喜出望外,見屋內亮滿了燈光,便急忙接了按門鈴。
在悠揚的門鈴聲中,他聽見身後的妍歌輕輕說:「你……不用按了,這裡就是我家。」
他驚訝地回過頭,愕然地看著她。
「真巧。」他大膽地看進她的眼底,她飛快地垂下眼睫,連忙避開他的注視。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低著頭側身避開他,拿出口袋中的鑰匙插進鎖孔。
「喂、喂,你知道我在找房子,能不能把二樓分租給我?」他急忙攔下她。
妍歌咬著唇,手指指著紅紙上的「單身年輕女性」幾個字。
「你放心,我絕對是個你可以全心信賴的正人君子,我現在急需要找一間附近的房子住,你幫幫我的忙,好嗎?」他情急地握住她纖細的手臂。
妍歌指了指抓在她手臂上的那隻手,忍著笑,正經八百地說:「說自己是正人君子還動手動腳。」
「對不起。」他急忙放開。
「坦白告訴你好了,我父母已經移民美國,這間屋子裡只有我單獨一個人住,所以租給男人非常不方便。」
「既然你坦白告訴我,我也坦白告訴你好了,我受邀加入夜海豎琴樂團,這個樂團就在隔壁那條街,為了以後排演練習方便,只有這一區的房子最適合我住,請你相信,我真的不會對你有什麼不良的企圖。」他說得真摯誠懇,這是最後一個機會,非要抓住不可。
妍歌深深呼吸。
「我相信你是個正人君子,也相信你不會對我有什麼不良的企圖,我不相信的人其實是我自己。」她說話的表情變得坦然而且自在多了。「你是個太有魅力的男人,對我來說是個極危險的人物,不符合分租的要求。」
邵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明白了什麼。
「你怕愛上我?」他挑起半邊眉,眼神耐人尋味。
「或許。」她聳聳肩,略帶羞赧地一笑。「感情的事是很難說的,將來誰會愛上誰都是未知數,就算你篤定自己絕不會喜歡上我,但我卻不一定敢這麼對你說,我不想給自己愛上你的機會,所以請別為難我了。」
「你的論調實在很奇怪,你不想愛上的究竟是『男人』還是『我』?」他雙目炯炯地注視著她。
她蹙了蹙眉,咬著嘴唇說:「這有什麼分別嗎?你就是男人,男人就是你。」
邵雍大大地歎了口氣,這個怪女孩該不會是因為那兩次的背叛事件而把自己搞成這麼怪的吧?簡直把男人當成變種蜥蜴那樣惟恐閃躲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