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出過谷,不過曾聽義父說過些江湖事,大抵也知道出了谷後,銀兩是很重要的,如果身上沒有錢,那什麼都不能買,一文錢可以逼死一個英雄漢耶。她現在沒有錢,麻煩大了。
青衫男子再度看她一眼,表情有點忍俊不住。
「那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嗎?」
「不知道。」她很老實地回道。「昨天我走進那座林子,怎麼走都走不出來,可是我有一直往南走哦,只是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走得到杭州。」
從山東到洛陽城附近,叫「往西」吧,而她居然以為自己是往南,照她這種方向感,一輩子都別想走到杭州。
「姑娘,你走錯路了。」白亦城首度想歎氣。
「走錯路?」
「嗯,我們現在是在洛陽附近。」他指著地圖說,「如果你是由山東邊境出發,那麼你一直走的方向是往西,不是往南。」
「真的嗎?」這裡是洛陽?!苗彎月睜大了眼,一臉的不敢置信。「那我走錯路了?」
「是。」白亦城很遺憾地點點頭。「如果你要到杭州,得轉個方向才行。」他從懷裡掏出一些銀兩邊給她。「這些銀子你帶著,應該用得上,別再走錯路了。」這麼迷糊的姑娘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奇怪的是,她這麼迷糊、樂觀的不知世事險惡,她的家人怎麼會放心讓她單獨在外?
「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銀子。」苗彎月搖搖頭,把銀兩推回他面前。
「帶著吧,你會需要的。」他又推回她面前。
「不行。」她很堅決。「我不能拿你的錢。」義父說過的,無功不受祿。
「沒有銀兩你怎麼去杭州?」
苗彎月蹙眉許久,思考這個問題。
「反正……我不能拿你的錢。」想來想去,她還是覺得應該當個乖孩子,聽義父的話,不能隨便拿別人的錢。
「隨你吧。」白亦城也不勉強她,但也沒把銀兩收回,只是站起身。「我也該走了,後會有期。」
「等等,你要去哪裡?」苗彎月在他踏出門前攔住他。
「離開這裡。」
她一聽,連忙問:「你可不可以順便帶我走?」
「帶你?」
「對呀。」她點點頭。「外面的林子好複雜,我昨天走了一整天都走不出去,如果沒有人帶,我一定又會迷路。」既然他知道路,那麼跟著他走最妥當。
不會吧?白亦城搖扇的動作頓止。
就那麼一座小樹林,那個簡單的迷蹤陣,即使不懂陣法的人最慢一個時辰就可以走出去,她竟然可以在裡頭迷路一整天?!呃……不是沒可能,畢竟他剛剛才見識過她有多路癡。
他再一次覺得,她的家人居然讓她一個人單獨在外行走,也未免太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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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白亦城,昨天怎麼都走不出去的林子,現在只過兩刻鐘,居然就輕易的走出來了。
「你好厲害哦!」苗彎月一臉崇拜的說。
「這沒什麼。」如果她的方向感夠好,就不會在裡頭迷路。
但話說回來,對於-個能把「往西」當成「往南」的人,你還能指望她有什麼方向感?
「你要去哪裡?」見他舉步往前走,她連忙跟上。
「洛陽。」
「我姓苗,名字是彎月,你呢?」她先報上姓名,聽義父說,這叫禮貌;在問別人姓名之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以示誠意。
白亦城忽然停下腳步,她差點煞不住步伐的撞上他。
「你不該隨便對個陌生人報上自己的姓名,而且你是個女孩子,一個好姑娘是不會隨便告訴男人自己閨名的。」瞧她的模樣,應該自小就被家人保護得很好,所以才會這麼天真。
「真的嗎?」她睜大眼看著他。
義父只教她們做人要光明磊落,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當然男女是有別啦,可是有到連名字都不能說的地步嗎?
「當然是真的。」白亦城對她的反應只是搖頭再搖頭,然後伸手指向另一邊,「你往那條路走,就是去杭州的方向,你每到一個地方,最好問一下當地的人,看看自己有沒有走錯。沿路小心一點,多多注意住宿客棧的安全,應該就可以平安到達杭州。」交代的這麼清楚,他也算仁至義盡了。
「喔,我記住了。」苗彎月受教地點點頭,很認命地接受自己沒有方向感的事實。
「那麼,後會有期。」朝她拱了下手,他轉身往另一條路走去。
但苗彎月還是跟在他身後,走了十步,他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她。
「還有事?」
「有。」她點點頭,掏出銀兩。「你的錢,還給你。」
「那是送給你的,你就收下吧,不然,就當是向我借的,等你回到家後,再還給找。」
「可是我連你是誰、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還你錢?」
「白亦城,我的名字。」
「白亦城?你是白亦城?」她眼睛一亮,「江南金繡莊的白亦城?!」
「是。」他點點頭。「你聽過我?」
「沒聽過。」苗彎月笑得一臉燦爛。「只是你的名字很好聽,我喜歡。」
白亦城狐疑地望了她一眼。把他的名字和金繡莊都準確無誤地說出來,這叫沒聽過?她到底是天真還是故意裝傻?
「好吧,那麼現在我可以走了嗎?」他很禮貌地問道。
「可以呀。」她大方地點點頭,如他所願地將銀兩收到包袱裡,打好結後背在肩上。
白亦城這才轉身繼續走,但苗彎月並沒有朝南走,依然跟著他身後。
「苗姑娘。」走沒二步,他再度回頭。
「嗯?」地奇怪地看著他,他怎麼停了?
「你該往那頭走才對。」他再指一次地應該走的那條路。
她點點頭,「我知道。」他剛剛指過了,她也記住了。
「那為什麼還跟著我?」
「因為我要跟著你呀!」她回答得好順。
「你要去杭州,而我不是。」他耐心地道。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跟著我?」他瞇起眼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