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徒是你們帶來的嗎?」揚天蓮開口,嗓音有點沙啞,像生病。
皇廉兮沒講話。
她又說:「對不起,我沒辦法幫你的作品寫東西--」
「走,」皇廉兮打斷她,拉起她的手。「跟我們回去。」
揚天蓮搖搖頭,輕輕撥掉他的掌。「對不起,廉兮--我得整理這房子。」她語氣堅定,旋身去搬鋁梯。
皇廉兮見狀,過去接手,將梯子扛上肩。這麼重的東西,她居然一個人搬上搬下!
揚天蓮沒拒絕他的幫忙,只問:「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皇廉兮沒回答她的問題,逕自下了決定。「妳非得整理這棟房子,就讓我和Mars來幫妳。」
「為什麼是我!」Mars聞言,吼了一聲,說:「我的手斷了耶……」她的抗議似乎沒人聽見。
揚天蓮問皇廉兮:「你的作品怎麼辦?」
「由妳來寫。」皇廉兮回答。「出版日期排定了,妳得趕快作業嗯。」
「可是蓮邦--」
「除了皇蓮邦,這世上多得是對我的作品感興趣的人。」皇廉兮說道。
「對對對,你皇廉兮能幹……」Mars接續他的話題,對揚天蓮說:「我父親對妳的文字也挺感興趣,要妳好好撰稿,讓廉兮的新作早日問世。」
「妳父親?」揚天蓮越聽越不明白了。
「我父親自己有出版社,他可是皇蓮邦的老師……總之,有我父親在,皇蓮邦算哪棵蔥。」Mars撇唇嗤笑,率先走出閣樓。
「蓮邦的老師……」揚天蓮低喃。
「也是我的老師。」皇廉兮站在她身邊說道。
揚天蓮抬眸。「那Mars她是--」
「她是望月的妹妹,叫梁熒惑。」
梁熒惑和皇廉兮加入了整理「鬼屋」的行列。「鬼屋」是梁熒惑說的,她說不來幫忙還好,現在她插了手,就算揚天蓮想中途叫停,她也一定要把這鬼屋整理出來,關皇蓮邦那個變態鬼。
皇廉兮還帶了農場的幾名壯丁來幫忙修理傢俱、堆築倒塌的花園圍牆。一個禮拜後,她有了像樣的書房。
夜晚,她在書房裡使用皇廉兮帶來的筆記型電腦,為他的新作品撰稿。也許是太入神,她忘了白天整理屋子累積下來的疲累,一寫就是一整夜,天亮時,她看到窗外飄起雨來,草原如海跳起波浪舞。她覺得有點涼,起身想關窗,眼前赫然轉暗,身子軟了下來,倒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倒了多久,只覺得身體有種疼痛在加劇,讓她爬不起來。聖徒走到她身邊,張嘴輕咬她的手指。
她轉頭,說:「聖徒……你肚子餓嗎?我好累,讓我睡一下,等會兒弄東西給你吃……」
她的聲音漸漸虛弱,雙眸悠悠閉合。
雨停時,梁熒惑和皇廉兮來到鬼屋。聖徒立在庭院石墩上,昂頭對著陰暗的天空嗥叫。
梁熒惑率先進屋,沒一會兒,神情驚恐地衝出來,大喊:「天蓮出事了,滿身是血!」
第六章
皇廉兮一路飛車,到達農場醫護所,才想起菜園灣根本沒有醫師。他猛轉方向盤,將爬了一半坡路的吉普車頭掉轉,車輪發出尖銳的磨地聲,車身搖晃得差點翻過去。
「皇廉兮!你在幹什麼!」梁熒惑竭力護住包裹毛毯、不省人事的揚天蓮,大叫著:「她出血不止,我只有一隻手,你好好開車,行嗎!」
皇廉兮低咒了好幾聲,讓車子恢復平穩後,換檔,拉上手煞車,逕自跳下駕駛座,朝醫護所跑去。
「你要去哪兒?」梁熒惑吼道。這是生死關頭,他盡做些沒頭沒腦的事!
皇廉兮沒回應。他想過了,離菜園灣最近的醫院,是鷹嘴岬中央港口的碼頭醫院,飛車狂奔要花四十分鐘。揚天蓮的狀況很糟,不能再拖四十分鐘,他必須利用醫護所裡的醫療通訊系統,調直升機來。
他衝進醫護所,撞上一個人影。
對方唉聲大叫:「小心點,別在醫療場所莽莽撞撞!」
皇廉兮順手扶人,定睛一瞧。
「廉兮?你不是廉兮嗎--」
「快跟我來,宇妥醫師。」
揚天蓮被送進醫護所,轉入手術室,一個半小時後,宇妥醫師走了出來,對皇廉兮和梁熒惑說:「血已經止住了,不過,情況很糟,我要送她上高原。」
皇廉兮本不想通知皇蓮邦的,但一想到事情這麼嚴重,就算他不發訊息,也會有人告知皇蓮邦,他還是親自聯絡上皇蓮邦。
皇蓮邦接獲消息,返回祭家海島所花的時間,比平常少了一半。沒人知道,他是竭力趕回,還是他早在歸途,接到皇廉兮的通知純屬恰巧。
「如果不是Farmer的妻子正好下高原,天蓮早沒命了。」皇廉兮一看到皇蓮邦出現在高原醫療中心,忍不住對他咆哮。
皇蓮邦神情剛冷,腳步未停,進入醫療中心主建築的中庭花園。
皇廉兮亦步亦趨,早忘了他是長輩,憤怒地指責他。「你不該讓她去做那種粗活!」
皇蓮邦拾級走上連接另一幢清幽樓房的迴廊。
梁熒惑一手抱著插滿蓮花的花瓶,正從迴廊另一方,朝皇蓮邦迎面走來。
「你站住。」三人遇上時,梁熒惑擋下皇蓮邦,將花瓶兜向皇廉兮,說:「你幫我拿著。」
皇廉兮雙手拿過花瓶。
梁熒惑左手迅速地抽出花束,甩打在皇蓮邦身上,嘴裡罵出:「變態、瘋子、殺人兇手!」
皇蓮邦眸光一凜,大掌握住她的手腕。
梁熒惑頓了一下,瞪住他。「幹麼,想折斷我的左手嗎?誰怕你。」她挑釁地昂起下巴。
皇蓮邦皺凝眉頭,黑眸深沈地瞅了她一會兒,放開她的手,繞過她身旁,往樓房走去。
梁熒惑旋身想追他。
皇廉兮扳住她的肩。
梁熒惑回頭,一副「別拉我」的表情。她天生看不慣不平之事,就想為那些蒙受欺壓的人們出口氣。
「去換水。」皇廉兮指指花瓶,走向主建築。「我相信宇妥醫師比妳更想跟他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