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坷的身體有點僵硬,四周的溫度似乎在不斷降低。
冷,我好冷。童年時候如影隨形的寒冷………….
像要汲取更多的暖意,眾享將歐陽坷摟得更緊。
「我的母親在生下我後,和我父親一起自盡。而我,就在這裡活著贖罪。你的叔叔說了,只要我賺夠了五億,就放我自由。」
五億!你恐怕要在這裡死在男人身下。
「這怎麼可能?不過……….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把藏在心裡的秘密說出來,眾享反而不再顫抖,他虛弱地靠在歐陽坷懷中,等著歐陽坷隨時把他推出懷抱。
不管怎麼樣,這樣的溫暖,請讓我趁著機會盡情汲取。
「就算你賺到了五億…………」 歐陽坷的聲音陰冷而低沉,像刀子一樣刻著眾享的心。 「也不足以抵消你父母的罪過。」
漂亮的臉蒼白得像一月的雪。
眾享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接受歐陽坷的轉變,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心會疼得如此厲害。
一陣陣刺痛,一陣陣抽搐的心,跳動在眾享的胸膛。
他苦笑著,雙手抵在歐陽坷的肩膀上,輕輕用力,離開歐陽坷的懷抱。
歐陽坷卻沒有放手。相反,他手上加力,將眾享死死摟著,幾乎勒斷眾享的腰。
眾享抬頭,不解地望向歐陽坷。
那張英俊的、在夢中漂浮了大半時間的臉,沒有換上鄙視和憎恨,眼眶中的瞳孔,還是散發著溫柔的光,像輕紗一樣罩在眾享的身上。
「早就有點預感了。」 歐陽坷歎息著微笑,把眾享的頭按在胸口,讓他聽自己的心跳。 「這不是你的錯,眾享。」
這不是你的錯……….
這不是你的錯…………..
眾享的睜著大大的眼睛,幾乎就要滴下淚來。
「我們不可能的。」 他哽咽著說。
「我們已經可能了。」
「我們不會幸福的。」
「我們會幸福的。」
「你會討厭我的。」
「不會。」
「如果我對不起你,你會殺了我嗎?」
「不會。」
「你會!」
「我不會!」
「總有一天,你會的!」
…………………………..
歐陽坷忍無可忍,挑起眾享細嫩的下巴,痛吻著封住這張悲觀的小嘴。
舌頭歡鬧著嬉戲,糾纏不休地逃竄觸碰,誘出一陣陣伴著低喘的呻吟。
無聲的風在身邊飛舞,在眾享眼中幻化出無數帶著翅膀的精靈,滿目都是光輝-------燦爛的耀眼的光輝。
幸福,是否觸手可及?
歐陽坷緊摟著眾享,盡情吸吮屬於他的甜蜜。
你沒有罪…………如果我愛你,那麼……….你沒有罪。
上天讓我失去父母,怎麼能再讓我失去愛人?如果認定你的罪,受到折磨的只怕是我本人。
作為最深的受害者,我裁決你沒有罪。
希望上天的父母,可以原諒我的自私,可以認同--------我的裁決。
「跟著我走,和我在一起。」 再次重複說過許多次的話。
眾享抬頭,哀聲楚楚可憐地說: 「我不知道………..」
「我知道!」 歐陽坷霸氣地截斷他的話,再次低頭,奪去他的呼吸。
讓我們在一起。
一起生活,一起歡笑,一起面對所有要面對的事情。
不再看見你掩不住憂傷的笑容,讓你的眼睛反射出太陽的光芒。
讓我們在一起…………
第三章
「喜歡嗎?」 歐陽坷摟著眾享的腰,在他耳邊輕輕地問。
在這片桃紅色的晚霞下,眺望沒有邊際的大海……..
眾享一面瞇著眼睛凝視已經沒有威力、橘子一樣可愛的太陽,不時又回頭看看身後微笑的歐陽坷。
「喜歡嗎?」 歐陽坷再次帶著說不出的溺愛輕問。
眾享還是不說話,他向後,靠在歐陽坷溫暖結實的懷裡。
喜歡嗎?
自從被歐陽坷接出「凡間」,這句話幾乎天天都會聽到很多很多次。歐陽坷總有許多許多的驚喜準備著,讓眾享眼睛發著光,然後用他磁性華麗的嗓音問:喜歡嗎?
低沉的聲音,令眾享有一絲微微的酒意。
「我喜歡海……..」 眾享喃喃地說。
歐陽坷低頭,從上方越過,啄著眾享香甜的唇: 「我也喜歡。」
「你也喜歡?」 眾享斜著眼睛,在歐陽坷懷裡慵懶地打個滾,轉過身子面對著溫柔的愛人: 「我喜歡海,是因為………」 他看著歐陽坷饒有興趣的樣子,吃吃笑了笑,神情又淡淡地落寞起來。 「因為,我覺得只有海……..才可以洗乾淨我身上的骯髒。」
「眾享!」
歐陽坷的心忽然抽痛,他伸開手臂將眾享箍在懷裡,皺著眉頭說: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為什麼總不明白?你是最好的,在我心裡沒有人比得上你。」
眾享被歐陽坷抱得幾乎停止了呼吸,但他反而高興了一點。反抱著歐陽坷,仰頭用他深邃得如夜空的星星一樣的眼睛望著歐陽坷: 「歐陽,你愛我嗎?」
「愛!我愛你!」
「有多愛?」
「很愛很愛。」 歐陽坷吻著眾享的紅唇,喘息著重複: 「很愛很愛……..」
「愛多久?」 眾享蹙眉,哀哀慼慼地輕問。
歐陽坷懷著愛意的眼神在眾享臉上徘徊。他回答: 「愛一輩子。」
「一輩子?」 眾享似乎安心了一點,微微笑了起來,眼裡帶上一點小動物似的頑皮,偏著頭打量歐陽坷,說: 「一年就夠了。人一生的幸福有一個總數,透支幸福--------是要還的。」
「別胡思亂想。」 歐陽坷拍拍眾享嫩滑的臉,修長的手指鑽進眾享半敞的衣襟裡,邪氣地笑著說: 「讓我來施展魔法,把你滿腦子的悲觀想法清除掉。」
扣!扣!
敲門聲卻在這個時候不識趣的響起。
歐陽坷一臉懊喪地將已經探索到眾享胸前迷人的紅豆的手縮回來,沈聲說: 「進來。」
門打開,西裝筆挺的喻稜走了進來。永遠安靜敏捷沉著的喻稜,就像一條不變的規則。他望望眾享臉上還未退去的紅暈和老大一副惱火的樣子,聰明地意識到自己破壞了一件每天都要發生好幾次的風流韻事。但他並不驚慌,望向眾享的眼神也沒有任何輕視和戲謔,只是平靜對歐陽坷說: 「歐陽曙先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