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例子和故事,她不知聽了多少,然而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青樓中的樂妓被人綁走。
「小魁,立刻把這房間收拾乾淨,等一下會有新的樂妓入住。」經過四年,大娘那尖酸刻薄的作風依舊沒有改變。
「是,大娘……」花小魁顫抖地彎下身來收拾那滿地的碎片與食物。
青樓的現實和殘酷,更加提醒她,她得如履薄冰,萬事小心,千萬別成了下一個被麻繩綁住、被人帶走的可憐蟲。
趾高氣揚的大娘逗留在春月的房間中東翻西找,找尋中意的珠寶首飾。
「那個死胖妞,不但沒有半點銀兩,甚至連像樣一點的首飾也沒有,真是白養了她這幾年。」找不到中意的珠寶,大娘氣呼呼地坐下,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下。
「那是因為春月姊的家鄉還有年邁生病的父母需要奉養,所以她才沒有多餘的錢可以花用。姊姊雖然愛吃了點,卻一直相當節儉,就連一個便宜的玉環都捨不得花錢買。」蹲在一旁擦地的花小魁忍不住開了口。
雖然大娘對她有救命之恩,但她近年的所作昕為實在令人髮指。
「怎麼,你翅膀長硬了,話也跟著多了是吧?」瞧她如此多嘴,大娘不客氣地將剩餘的茶水潑在她身上。
「小魁不敢。」被潑了滿身茶水的花小魁,連忙閉嘴。
還好,桌上那杯熱茶已經溫了,不然她被大娘這麼一潑,不燙傷才怪。
花小魁忍受著這種已經算是家常便飯的侮辱,安靜地整理房間。
「大娘,不好了,那個新樂妓落跑了!」李管家匆忙地從外面跑進來道。
「什麼?!半路逃跑!有沒有搞錯,她可是我花了一百兩銀子特地從城外買來的,你們竟然讓人給跑掉了?」大娘聽到這個消息,氣壞了。
「大娘,有人埋伏在路上劫走了她,顯然是有備而來,再說,我們連轎夫總共只有三人,根本敵不過對方十多個人……」
「十多個人?」大娘氣得漲紅了臉,「現在是什麼情況?竟然連樂妓也有人要搶!」大娘心疼的當然不是樂妓,而是那白花花的一百兩銀子。
「大娘,我們會不會中計了?或許……這件搶人案另有隱情。」李管家意有所指。
年約五十的李管家和大娘同屬尖酸刻薄之輩,青樓就是在這兩人的管理下,才會在短時間內崛起,成了京城數一數二的尋歡場所。
「當然,這件事情我不會這麼輕易就算了。現在立刻派人去要回一百兩銀子,我沒有看到人,對方也休想收到銀兩。」大娘氣得拍桌道。
一旁彎腰擦地的花小魁則是暗中竊笑。
瞧大娘那吃虧受悶氣的不甘神情,真是太大快人心了!那個膽敢半路逃跑的樂妓真是太勇敢了,她非常佩服。
「我已經派人前去討回一百銀兩了,不過今晚預約的客人已經滿檔,少了一個樂妓,會忙不過來的。」李管家頭疼地道。
「立刻去把胖妞帶回來,緩個幾天再把她送去北方。」大娘不耐煩地下令。
就在這時,李管家的兒子臉色蒼白地衝了進來。
「爹,大娘,大事不妙,我們在後門正準備押送春月上轎時,她忽然想不開,咬舌自盡了。」李管家的兒子氣喘吁吁地報告。
李管家的兒子李大牛年約二十,在南北大街是出了名的流氓,青樓內外的安全維護、客人鬧場等等的事情,幾乎都由他負責處理。
「什麼?!」花小魁大吃一驚,難以相信。
「哼,人死了沒?」大娘和李管家兩人意外的冷靜。
「還沒,不過只剩一口氣。」
李大牛說這話時,先前那兩個壯丁已經把春月送回房間。
「姊姊!」花小魁關心地衝上前。
被五花大綁的春月,臉色蒼白,滿嘴鮮血。
「要嘛就死得乾脆一點,何必這樣半死不活地給我添麻煩?」大娘毫無人性地踢她一腳,不滿地開罵。
如此一來,春月不但無法被送到北方,今晚也無法出場表演了。對青樓來說,她已經沒有任何用處。
「大娘,拜託你趕快請大夫過來,不然姊姊會沒命的。」花小魁抱著躺在地上的春月央求道。
「哼,請大夫?請大夫可是要花銀兩的,你把錢拿來啊!」對於已經沒有用處的樂妓,大娘根本不想管她的死活。
「銀兩……」
這十幾年來,她雖然為青樓做牛做馬,卻完全沒有報酬,就連過年過節時客人賞的紅包,也全都被大娘拿走,大娘明知她沒有半毛錢,卻又要她拿錢出來,分明就是在為難她。
「是啊,小魁,想救春月的話,也得看你有沒有本事囉。」李管家走到花小魁身旁,意有所指地道。
「我什麼事情都願意做,只要你們趕快請大夫過來!」花小魁見懷中的春月氣息愈來愈微弱,更是心急了。
「這麼說,你願意下海陪客,甚至陪客人上床囉?」大娘單刀直入。
「什麼?!」花小魁大驚失色。
她萬萬沒想到,大娘竟然會毫不猶豫地開口,她一直以為,在大娘的心目中,她像是個養女,在大娘的心目中有特別的地位,畢竟她是大娘從青樓門口撿回來養的;顯然,事實並非她所想的那般單純,大娘想要的,不是單單身為養女的她,而是一個可以替她賺錢的工具。
「既然不願意,那春月也只能等死,沒得救了。」大娘一副無可奈何樣。
「大娘……」花小魁非常掙扎。
「大娘,你這話就太嚴重了,好歹我們小魁長得清秀可人,聰明伶俐,還不至於淪落到那種地步。」李管家賊笑道。
「不然你想怎麼辦?真要我掏出銀兩來救這個肥妞?」大娘冷哼一聲。
「不如把小魁許配給我們家的阿牛,做我們李家的媳婦,當然,我會給大娘一筆相當豐厚的聘金,如何?」李管家提議。
「什麼?!」
花小魁相當吃驚,但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大娘倒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