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把牢門打開,我要和她說幾句話。」
女皇的命令,他豈敢不從?獄卒連忙掏出鑰匙打開沉重大鎖。
大鎖與鐵鏈碰撞的聲音吵醒了床上的琅琊箏,她猛然從床上坐起,正好看見琅琊晶走進牢中。
「你們都退下,我要和長公主單獨說幾句話。」
「是。」於是掠影與獄卒都退開了,小小一方陰暗的豐中,只剩下她們姊妹倆。
琅琊箏戒備地望著如今身為一國之君的妹妹,露出冷笑。
「你總算想到要來了結我的命了嗎?」
她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能夠多活這些時日,坦白說連她都覺得很訝異。倘若今天立場對調,是她坐上王位,恐怕她會在登基的那一刻就下令斬了她n/水絕後患!
琅琊晶緩緩地搖頭,眼神中充滿悲傷。「你怎麼會一直認為我想殺你?我是來救你的!我要放你出宮。」
「你想放了我?」琅琊箏大笑數聲後,用一種看傻子的眼光看她。「我親愛的妹妹,沒想到你還是那麼天真!看樣子你在司徒漠的身旁,連他萬分之一的殘酷都沒有學到!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你的敵人嗎?」
「但你也是我的姊姊啊!不管是過去,或是未來……」
「就因為這個理由,你打算放我一條生路?」她不可置信地問,見琅琊晶點了點頭後,她又哈哈大笑。「你不怕有一天我又野心勃勃地想篡奪你的王位?」
琅琊晶在那張硬石床上坐下,望著姊姊那雙充滿譏誚的眼眸,坦白地回答:
「除非司徒漠存心退讓,否則你是鬥不過他的。」
她的回答,讓琅琊箏微微地苦笑。
「是啊……我鬥不過他,就像你一輩子被他控制一樣。」
面對姊姊有意的挖苦,她難堪地不發一言。
「他知道你打算放我走嗎?」
「他不知道。」相反的,司徒漠甚至想殺她!
「你私自放我走,就不怕激怒他嗎?」司徒漠的怒氣,恐怕不是她這個柔弱的妹妹能領受得起的!
琅琊晶彎起一抹的笑,那笑容幾乎是有些自嘲與痛苦的。「至少,他不會因為憤怒而殺我的。」
、琅琊箏第一次看見向來無慾無求的妹妹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你……真的愛上他了?」
琅琊箏不敢置信的表情讓她笑了起來。「很不可思議,對不對?我曾是那麼的恨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深深的恨意卻變成等量的愛……」
或許愛與恨,真的是一體兩面吧?
「我們兩姊妹雖然沒有深厚的感情,但是念在你放我一條生路的分上,我想給你一個忠告──別愛上那樣的男人,他不是值得你托付一生的對象!」琅琊箏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與妹妹談論感情的一天,誰知道呢?命運就是這麼奇怪的東西!
「他心思太細、城府太深,瞭解他不易,取悅他又太難,才二十四歲卻能僅憑一己之力鬥垮一票三朝老臣,世故又精明,不由得讓人懷疑他如此鋒芒畢露究竟有何居心?總而言之,司徒漠不是你這種單純的少女可以駕馭得了的,就算再過一百萬年,你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不客氣的說一句,司徒漠根本是狡詐成精,誰鬥得過他?
「這些我都知道。」琅琊晶太瞭解司徒漠是個什麼樣的人,只要他想,沒有他辦不到的事。
「你知不知道,他甚至很善於操控人心?先別說母親對他信任有加,他手下的浮光與掠影兩兄弟就對他鞠躬盡瘁,還有你,他買通一名殺手在你面前演了一出為了救你而受到狙殺的戲碼,成功的讓生性淡泊的你決心投入王位之爭……一
突如其來的真相,讓琅琊晶措手不及。
她緊抓住姊姊的手,一顆心提到喉嚨口。「你說什麼?」
「什麼?原來你還不知道啊?」琅琊箏歎笑著,沒想到她比自己想像中更遲鈍。「說穿了,那只是一個騙局,讓你自願上鉤後,所有的劇碼就完全按照他想要的方式去演!他要激起你的危機意識,讓你相信我要害你,你才會決心投入王位之爭,滿足他大權在握的政治慾望!」不過,她也不否認自己在妹妹加入宮爭後動了幾次殺機,只不過派去的殺手全都被掠影給暗中除去就是了。
琅琊晶瞠大的眼眸中,只剩下無盡的空洞。
這一切都是騙局嗎?
司徒漠只是為了利用她奪權,所以用他虛假的真心來騙取……是這樣嗎?
她覺得她安穩的天地似乎一點一滴地在崩毀,她的心中有一種名為「信任」的感覺正在死去……
「陛下,接應長公主的人馬已在外頭等候。」掠影通報道。
「我該走了。」琅琊箏丟開被子起身,對著呆滯茫然的妹妹道:「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欠你一個情,這輩子還不了的,下輩子再還你。我走了,保重!」
琅琊箏離開了,只留下孤寂清冷的黑暗包裹著她。
就連她的心,也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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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天色仍漆黑一片,大雪剛止的天空星月無光。
當司徒漠看見琅琊晶獨自走進攝政宮時,心裡有止不住的訝異。
「怎麼突然回來了?」他丟開毛筆從書桌後繞出笑著迎向她。
可當他看見她的斗篷上沾著雪花,露在帽外的長髮也因融化的雪片而變濕時,他皺起眉以自己的衣袖拭去那些滴個不停的水珠,一摸到她冰冷得像冰塊似的粉頰,一股怒火猛然竄出。
「鵲兒、喜兒太失職了!怎麼讓你凍成這副模樣?來人──」
他正想命人取來乾暖的衣物讓她更換,卻被她以冰冷的指點住唇。
「不,沒關係,我不冷。」她的心,早就凍得沒知覺了,她的身子冷不冷已無關緊要。
「你在胡說什麼?都凍成這樣了,還逞什麼強?」司徒漠的劍眉擰得更深。她的模樣有些奇怪,尤其是她的眸子──全然的死寂,沒有半點生氣。「你怎麼了?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