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五臟六腑一陣絞痛。
騙了她,又跟樊若君拍拍屁股走人,算他夠壞夠狠!
「不管他走去哪裡,我非找到他問個清楚不可。」她咬牙地說完,駕著車朝別墅狂飆而去。
天空又飄起了小雨,初春善變的天氣,就像人們善變的愛情,無法捉摸,更不能輕信。
來到別墅,她攀過大門,踩著小徑,直接衝向房門,用力拍打。
「宋凜風!宋凜風!」
四週一片靜寂,沒有任何回應,彷彿不曾有人居住,只有園裡那片她親手種下的花朵在雨絲中展露著落寞的嬌容。
果然不在了,他走了,溜了,逃了!然後丟下一顆炸彈,把小鎮,還有她的愛情炸得粉碎……
她瞪著前方,怎麼也嚥不下那口氣,宋凜風別想就這樣撇清,她向來恩怨分明,有仇必報,得罪她,就別想再道遙快活。
既然他不在這裡,那就是在台北了,很好,他就盡量跑吧!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她也會把他挖出來痛揍一頓。
哼,以宋氏集團在台北的響亮名聲,她相信要找到宋凜風一點都不難,真的,一點都難不倒她。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宋凜風盯著窗外灰濛濛的一片高樓景色,心情比暗沉的天空更加陰霾。
離開小鎮,跟著樊若君回到台北,他走得很倉卒,為的是想暫時脫離那份他自己也難以解釋的混亂,再加上母親因想念他而身體違和,他才會臨時決定回家一趟。
可是,暌違一年,台北的一切似乎都變了,擁擠的街道,惡質的空氣,灰沉的水泥大廈,匆忙而面無表情的人們……
他非常不能適應,總覺得這裡不再是他以前認為的天堂,因為這裡沒有山,沒有樹,沒有霧,沒有花草,沒有蟲鳴,沒有鳥叫,沒有會橫衝亂闖的陌生女子,沒有大呼小叫的園丁,沒有愛管閒事的女頭目……
這裡沒有邵蘭心!
即使樊若君就在他身邊,即使吃著昂貴精緻的美食,即使住著頂級的公寓大廈,但他依然想念邵蘭心,想念她的怒容,她的大笑,想念她的率性魯莽,想念她的氣息,她的味道……
老天!為什麼他還會覺得猶疑混亂?為什麼當時他分不清楚他愛的是誰?細想從頭,他根本沒愛過樊若君,再度與樊若君相處,他才醒悟,當初追求她為的只是一種男人的虛榮,她從未走進他的心,真正在他心裡的人,只有邵蘭心!
是邵蘭心幫他找回了自我,找回了自信,找回了歡笑,她讓他明白,即使他是個瘸子、殘廢、怪物,她也不會看不起他……
低下頭,他抬起右手輕觸自己的胸膛,隔著襯衫,裡頭粗糙的疤痕觸感明顯,他曾經自我厭惡,自我唾棄,可是,邵蘭心卻給了他另一種啟示,一種力量。
他還記得她輕撫著他疤痕時的指尖熱度,還記得在那一刻她看著他的深摯表情,還記得她那充滿感情的低語……
她愛他!愛得比他懂得的還要深,而他這個笨蛋卻不明就裡地放開了她,而且還傷了她……
人真的很愚昧,身邊的人永遠不知該珍惜,直到失去了才會明白自己的損失也許用一卡車的鑽石也換不回來。
如今,他還能挽回她嗎?以她的個性,還會重新接納他嗎?
或者,他還可以利用今天這個機會來製造些籌碼,如果可以的話……
一陣敲門聲把他從自責的情緒中拉回,他提振精神,沉聲道:「進來。」
老平走了進來,「少爺,會議要開始了。」
「好,我們走吧。」他點點頭,拎起擱在沙發椅背的西裝外套穿上,微跛地走出他的辦公室。
許多員工與他擦身而過時都會多看他一眼,一年前,他痛恨這些異樣的眼光,但現在他已經不再介懷了,從幾近癱瘓到現在可以不需要枴杖行走,他知道他已經夠幸運的了,他沒有理由再自怨自艾,他只需抬頭挺胸,昂然闊步地走下去,讓每一個人知道,再也沒有任何事能擊倒他。
來到會議室,他逕自推門進入。
「各位早。」他神清氣爽地向裡頭的幾位集團高級幹部點頭致意。
「總經理……」有幾個他以往的部屬驚訝地脫口喊出他出事之前的頭銜,不過一喊出口就尷尬地低下頭,因為現任的總經理和副總經理已是宋乘風和宋健風。
「凜風……」他的出現讓他的兩位哥哥吃了一驚,他們怎麼也沒想他會來到公司,甚至參與會議。
宋凜風冷冷一笑,挑了一張椅子坐下。
「這個會議的主題是我的原創,總該先知會我吧?」他目光如箭,掃射著兩位兄長。
其實,回台北才兩天他就後悔了,本來想在第三天就回小鎮去找邵蘭心,可是,在全家人為了慶祝他身體康復的聚餐上,他赫然得知他二哥竟然暗地裡進行被他中止的小鎮土地重新開發計畫,而且已經經過董事會決議,打算在小鎮建造一座大型休閒度假中心。
他震驚不已,這件事在與邵蘭心交易談成之時他就已下令終止了,為何還會被提出來,甚至繼續執行?
覺得事有蹊蹺,他於是暗中調查,才發現宋健風陪樊若君到小鎮去找他時,也對小鎮美麗的風光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把他當初的計畫原封不動地報告上去,說服了董事們,準備把整個小鎮土地收回重新打造,而且短期內就要進行工程。
所以,他才決定留下來,他絕不准任何人打小鎮的主意,那是他對邵蘭心的承諾,整個計畫他非阻止不可。
「凜風,你身體剛好,應該在家好好休息的……」宋乘風不安地擠出微笑,想勸他離開。
「我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許,過不久就可以回公司上班了。」他意有所指地笑了。
宋乘風和宋健風心中打了個突,面面相覷,都戚一陣令人窒息的壓力迎面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