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博士嗎?請留步。」
有禮的聲音讓海瑞暫停鎖車門的動作,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兩位是?」海瑞疑惑著看著眼前西裝筆挺的男人。
「博士,我們是國際刑警組織的探員,我是比利·瓊斯,這位是我的搭檔傑森·霍華,我想打擾幾分鐘,請教你幾個問題。」站在身高一百八十七公分,身材魁梧的海瑞面前,比利自然的退開一小步好減輕壓力。
「要進我的辦公室談嗎?」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來意,海瑞還是有禮的詢問。
「不用,在這裡就可以了。」探員走向校園裡最茂盛的大樹下,直接切入主題,「我知道您剛剛參加完德力·洛華的喪禮。」
「是,德力是我的助理。」
「關於德力車禍身亡的案件,現在由我們單位接手調查。」
「這麼說……他的死因並不是單純的車禍意外?」如果只是意外,應該不會由國際刑警組織插手調查。
「是有些疑點我們在追查,所以才想向你打聽些德力的事情。」
「很抱歉,助理屬於臨時應聘人員,學校並沒有做徵信工作。而德力任職時間不長,本身又沉默寡言,我只知道他來自德國,沒有任何親人,所以喪禮才由學校代為處理。對了,他的私人物品已經交由警方帶走了。」
「是,那些東西已轉交給我們,我只是想再確認一下,他有沒有把任何物品交給你,或是學校的其他同事代為保管?」本來沉默地站在旁邊的傑森語氣急躁的追問。
海瑞單手輕摸著淡褐色的落腮鬍,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我沒收過,但是,我可以幫你問問其他人。」
「不管你想到任何關於德力的事情,都請通知我。」比利以雙手奉上名片,然後告辭離開。
看來,事情並不單純,只是,德力到底牽扯進什麼樣的麻煩呢?
海瑞皺著眉進入個人辦公室,桌上的答錄機閃著紅光,表示有人留言。
一按下聽取鍵,馬上傳出開朗的女聲,「我就知道你又窩到研究室了。」留話的魏太太約六十多歲,從他接任教職後,每隔兩天都會來幫忙打掃他的住所,半個月前不慎摔傷,只好暫時被女兒接到休士頓照顧。
「跟你報告一個好消息,我已經找到暫代的人,新管家同意幫你煮三餐,所以我就答應讓她住在地下室的房間,沒問題吧?」
有問題,當然有問題!海瑞無奈的對著電話抗議。他獨居多年,早就不習慣有人和他同住一個屋簷下。
好像預測到他的反應似的,魏太太嚴肅的聲音從答錄機中傳出來,「海瑞,你的豬窩一定要有人整理,我才能安心養病,免得你哪天被埋在垃圾堆中出不來。」
果然瞭解他!魏太太一語道出了重點。
想到屋子裡滿坑滿谷的資料、雜物,再回想今天早上,他還得先移開報紙,再從「雜誌山」下面挖出食物來當早餐的情景……嗯!和人共住一屋的事,似乎不再那麼令他難以忍受,而且,地下室有獨立的出入口,雙方的生活應該不會相互干擾才對。
☆☆☆
海瑞埋頭處理公文,等工作告個段落時才發現,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難怪他肚子餓得很。
剛發動汽車準備回家,天空就開始飄雨,而且雨勢驚人。
汽車雨刷快速地左右揮動掃除雨水,在視線不佳的情況下,海瑞謹慎的放慢車速。幸好他的住所距離學校並不遠,打下右轉的方向燈,轉進家門前的車道,突然,車前閃過一道灰影,他反應快速的把煞車踩到底。
慘了!他可以感覺車子好像撞到東西,不會是動物吧?
搖下車窗探頭一看,深藍的碎花裙、白色布鞋……是她?!早上和他交錯而過女孩……海瑞宛如受到電擊似的,快速下車衝入雨中,察看臥倒在地上的人。
一把扶起她,海瑞著急的探問,「你怎麼樣了?哪裡受傷?要不要去醫院?」眼睛焦急的巡視她身上是否有任何外傷。
女孩驚駭的瞪大眼,使勁的搖頭……再搖頭……渾身濕透的發抖。
這裡的氣候雖然四季如夏,但是這幾天正好遇上入冬以來難得的低溫,再加上大雨又把溫度給拉低了幾度,他估計,此刻戶外的溫度大概只有攝氏十幾度。
大手很乾脆的抓抱起她,「先進屋再說。」攏在懷抱裡的小身體,冰寒僵硬的不住顫抖,她的體重輕得讓雙手感覺不到重量。
兩人一身濕的滴水進屋,不管沙發上堆滿的雜物是否重要,海瑞粗魯的以腳將它們全部掃下,硬是清出一個空間安置她。
然後,他片刻不停的衝進浴室和臥室,再出現時,手上已經抱著大浴巾和毛毯。將浴巾和毛巾一古腦兒的全往她的頭上罩,他命令著,「擦乾身體,蓋好毯子保暖,我先去處理車子。」扔下話,碩壯的人影又快速的轉出房於。
一連串的動作安排,海瑞的行動迅速而有效率。
衝出門的人,不到三分鐘又捲了進來,只見浴巾和毛毯還罩在原位,女孩動也不動的呆坐著,便關心的催促道:「怎麼還愣著?」
小臉上表情空白,似乎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壓根不知神遊到哪裡去。
「趕快把自己擦乾,會感冒的。」他的手很自然的往前伸,想拿過毛巾替她擦乾。
但大手還沒碰上她,她的雙手便抱緊旅行袋擋在胸前,雙腳並曲往沙發內縮,眼睛戒備的瞪著他。
海瑞愣住,先退開一步,好氣又好笑的平舉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OK!我沒有惡意。」
「……」她輕輕啟口,聲音微弱模糊。
「什麼?」他彎腰靠近,但還是聽不清她說了什麼,只得疑惑的扭起眉再問:「你說什麼?大聲點?」
身材壯碩的人通常中氣十足、音量大,再加上他突然靠近,以及皺眉的模樣,看起來兇惡得很,不禁讓她緊張的驚跳了一下,漆黑的大眼滴溜溜的轉著水霧,一副隨時會哭出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