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這次浩浩蕩蕩向中原武林下戰帖!就是仗著柳飄絮不知所蹤,自恃極天魔功再無剋星,卻不料柳飄絮的絕學「無定無思」竟讓冷清寒使出。
冷清寒不發言,只是冷眼看著他。
強壓下憤怒,呼延競雄踏前一步道:「冷樓主年紀輕輕,卻已武功蓋世,本尊打心底佩服,若冷樓主願意退出今日之戰,本尊保證,日後殘月樓在江湖中自行其事,毋需受制於任何人,當然,包括本質在內。」
「住口,呼延竟雄你這個無恥匹夫,自視沒有勝算就來這招,你丟不丟人?」
葉觀舟怒叱,不齒他的為人。
「不錯,任何中原武林中人都不會為你花言巧語所動,死心吧你。」宮千雪清脆的聲音響起,雖是衝著呼延競雄說的,目光卻不時的瞟向冷清寒,時刻注意她的反應,但她的表情實在太冷,叫人看不出心裡的盤算。
無塵道長扶著覺遠大師,身後是峨眉慧明師太、華山雲磊掌門等,這些武林老一輩泰山北斗均默然無語,靜待事情的發展。
他們明白,除冷清寒外,在場之人已無一是極天魔功的對手,但他們無法強求冷清寒什麼,一切由她自己決定,他們所能做的,只有憑著一口氣守住中原武林數百年基業,縱使是以生命為代價。
所有的人都看向冷清寒,等待她的回應。
呼延競雄乾咳一聲,問:「冷樓主,你怎麼說?」
終於,她開口,冷淡而平靜的道:「若我要走,便不會來。」
「好,冷樓主好氣魄,在下為方纔的失禮致歉。」慕容雲飛躬身恭恭敬敬一鞠躬,對她佩服已極。
「對極對極,我們也一樣。」宮千雪、葉觀舟同時笑道。
怒極而笑,呼延竟雄哼道:「好,好極了,既然冷清寒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本尊不客氣了,還有,本學座下王姬及七星中的瑤光可是在你手中?」
「不錯,那狐狸精就在殘月樓中,有本事你劫啊,唉……可惜你已劫了好多次了,卻不得其門而入。」顏含情搖頭晃腦的戲道。
「無妨,待我收拾了冷清寒,包管你們用八人大轎將她二人抬出來。冷清寒,我廢話也不多說,咱們就去那裡一決高下如何?」
呼延競雄一指千仞崖盡頭兩根巨大的石筍,眾人隨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石筍顫巍巍的連在崖邊,底下雲霧繚繞,如處虛無綴參之中,當真是險極、竣極。
冷清寒言不發,一個飛身縱躍,如飛燕驚鴻,轉眼之間去至茸毛邊,她出掌向絕崖一擊,借力之下,人穩穩一且於石筍之上。衣袂飄飛—恍如神仙。
楚落塵眸光緊緊跟隨著她。不離片刻,萬般的憂心盡在不言中,他的掌心尚留有她的餘溫,而今卻只能看她涉險,無力幫她。
「你們留在崖上,不得妄動。」呼延竟雄向身後獨缺瑤光的七星及風雨雷電四大護法道。
「是,教主。」座下十人躬身應命。
呼延競雄行至崖邊,一個騰身也停在另一石筍之上。
沒有半點徽兆,兩人同時躍起,在半空中轉眼間交手數掌,復躍回石筍。
突地殘月劍出鞘,在正午的日光下帶出一道炫麗的光彩,冷清寒足點石筍,身劍合一,一式「雲淡風清」已向呼延竟雄遞出,劍光如練,若銀河漢自九天飛落,呼延競雄不敢輕敵,首次運用日月雙輪對敵,向冷清寒迎去。
錚錚幾聲金鐵交嗚,兩人身形移動如疾電,快得令人不及捕捉,轉眼已數十招過去,點點血雨灑落。鮮血透衣而過,不知受傷幾許。
楚落塵怔怔的望著,指甲已陷入掌心之中,滲出絲絲鮮紅。
崖上眾人均是呼吸粗重,瞬也不瞬的看著戰況,沒有人出聲。沒有人議論!
只是靜靜的看著,額上皆泛著汗珠。
日月雙輪與殘月劍又一次交鋒,二人借力同時躍回石筍,冷清寒突感足下一沉—石筍一陣鬆動,與絕崖相接之處轟然斷裂,心中—憔,欲提氣躍回絕崖,呼延競雄自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一把毒針打出,她回身避開,呼延競雄日輪脫手而出,向她擊去,冷清寒身在半空,用殘月劍竭力擋去,震開日輪,但氣已竭,再無力上提,身形一晃,便跌下萬丈絕崖。
「不,寒兒……」如失凰孤鳳發出悲嗚,楚落塵撲倒崖邊,卻看不見她的身影,鮮血自嘴角溢出,這一刻他感到時間靜止,對外界的一切已沒有感覺。
顏含情臉上淚痕斑駁,悲叱一聲,飛身向呼延竟雄攻去,「匹夫,我要你償命。」
覺遠大師大袖一揮,阻住她的去式,「右護法不可。」
「哈哈哈。」呼延競雄發出大笑,飛身躍回崖上,縱使遍身血跡,亦難掩得意之色。
「恭賀教主,教主神功蓋世,當世無匹。」座下眾人同時單膝著地,歡喜賀道。
呼延竟雄得出息的揮手道:「罷了,罷了。」
中原眾人驚怒交加,見白骨教如此囂張,無不恨得幾乎咬碎牙根。
覺遠大師吐了聲佛號,道:「呼延施主不嫌勝得不大光彩嗎?」
「自古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日一戰,足見上天助我,爾等更應趁早歸順,否則,冷清寒就是活生生的前例。」
「不錯,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但你以為今日能生離此處嗎?」語聲平靜而森冷,其中儘是追人的寒意與刻骨的仇恨,楚落塵目光空洞,緩緩起身,手中七支銀針同時扎向自己週身七處大穴。
「楚公子,你做什麼?」顏含情發出驚呼,她從未看見過他這種表情,那是一種絕望,憤恨至極處後反歸於平靜,沒有了溫暖常掛嘴角的笑,而今的他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空洞而沉寂。
一步一步—他向呼延競雄走去,逐漸的,他的臉色由蒼白轉向透明,連肌膚中的脈絡都隱約可見,為他的絕美容顏更添詭異之色,他滿頭長髮無風自起,髮帶輕聲斷裂,衣袂獵獵作響,他像一個來自地獄的魔,索恨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