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竟雄的臉色變了,他倒退數步,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無定無思,又是無定無思。」這部功夫練至登峰造極之時,最顯著的特徵即是人會如冰似水般瑩澈,難道眼前之人已練達無定無思第十二層境界了?
沒有感情的勾動嘴角,似笑非笑之間,楚落塵衣袖一拂,慕容雲飛懸掛腰際的一柄劍凌空出鞘,左手微微一引,劍身握於他手中。
「殘月如勾」、「平林新月」、「月華如水」三式齊出,結成一道浩大的光柱,向呼延競雄週身罩去,同時右掌劃出一道光弧,化出千百掌花拍向他。
呼延競雄月輪方才舉起,已覺週身生起陣陣割裂似的痛,狂吼一聲,又是千百掌擊在身上,他身體震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噴,風雨雷電四大護法及座下六星要救已是不及,只得同時舉起刀劍向楚落塵攻去,楚落塵目光一黯,長劍脫手而出,當胸穿過呼延競雄身體,如野獸垂死的哀嗚聲響,呼延競雄霍然倒地,死不瞑目。
刀光劍影之中,楚落塵雙掌翻飛,只數招,十數柄刀劍盡數埋入白骨教眾人體內,無一倖免。
中原武林怔怔的看著這突然的變化,半晌說不出話來。
良久,覺遠大師回過神來,雙手合十一禮道:「公子為中原武林化解一場災劫,老納感激,天下武林共披德澤。」
眼神空洞而迷惘的楚落塵輕輕一笑,似是不知覺遠在說什麼,逕自行至崖邊,喃喃道:「寒兒,你可看見,我已為你復仇,你等我,很快我會來陪你,很快。」
悚然—驚,顏含情叫道:「不可以,楚公子不可以。」她搶上幾步,欲去拉他,卻被一股無形的勁力所阻,無法近他三丈之內。
在場諸人均已明瞭他將做什麼,卻無力阻止,也無法靠近,只看見那抹白色人影帶著笑容躍下絕崖。
驀然,山道上一道紫影快逾流光,後發先至,幾乎同時躍下,一把抓住楚落塵的腰際,微一提氣,飛身上崖。
那是一個紫袍男子,擁有雍容高貴之氣,看年紀也不過三十上下,他微一揮手,楚落塵身上七支銀針悉數振出,同時又封住楚落塵週身十數大穴,並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給他服下。
怔怔的望著紫袍人,楚落塵目中有淚,微一咬牙,他硬生生的逼了回去,開口道:「師父,你……為何不早些到……」他喉頭一甜,鮮血不斷自口中湧出,顯得分外的淒艷。
他這一開口,眾人方知原來紫衫人竟是被稱為當世第一奇人的柳飄絮,紛紛上前施禮。
柳飄絮頷首還禮,同時不斷運氣護住楚落塵心脈。他竟然用了逆天大法,此法雖可激發人的潛力,使他足以運用任何他知曉的武學,但施術之後,必定經脈寸斷而亡,是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方法。想來能令他如此失常的也只有冷丫頭,難道說……他不願再想下去,更不忍苛責他,只是長長歎息一聲。
楚落塵已在柳飄絮懷中暈厥過去,施行逆天大法之後的痛苦陣陣向他襲來,縱使在昏睡中,他的眉心依舊緊蹙。
第八章
兩年後
江湖中殘月樓是一則傳奇,它在冷清寒手中崛起,縱橫武林,翻雲覆雨前後不過短短三年,及至華山一役,冷清寒墜下絕崖,幾乎每個人都認為殘月樓必定分崩瓦解,破敗消亡,卻不料兩年來它反倒更顯壯大,繼續維持執黑白兩道牛耳之勢。
傳說今天殘月樓當家是一名書生,傳說他有著絕美的容顏,曾用逆天大法奇跡般的打敗西域強敵卻活了下來,傳說他與冷清寒有山盟海誓之約,太多太多的傳說使殘月樓蒙上一層神秘,但真正見過殘月 樓當家的人卻寥寥無幾。洛陽大道上,兩人兩騎在第一酒樓「會仙樓」門前停下,司徒無憶俐落的下馬立於地面,司徒平也隨之躍身下馬。
小二滿臉堆笑,迎了上來,「兩位公子、小姐,請。」
司徒無憶沒說什麼,逕自進了樓。
司徒平向小二道:「我們兩匹坐騎好生照看了。」不待小二稱是,也匆匆跟進。
兩人包了一獨門獨間的雅室,隨意點了幾樣小菜,司徒無憶慢慢的吃著,默然無語,席上一片寂靜。
耐不住沉悶的司徒平道:「無億,此次爹派我們去殘月樓擄人,你可有把握?」
他是個長得極英俊的年輕人,劍眉星目,眉宇間有著自負的驕狂,也隱隱有股輕佻的邪氣。
沒有看他,司徒無憶細品面前的佳餚,不發話搭理。
「無憶,為兄的在與你說話,你聽見沒有?」司徒平提高聲音。就是這個樣子,打從兩年前娘救她回來,她就對他愛理不理,他是她義兄,而且將來會是她夫婿,她怎能這樣忽略他,想來便有氣啊,但不可否認,正是這種清冷的氣質勾起了他的興趣,使他有征服她的慾望。
司徒無憶終於抬起頭看他一眼,隨即她離座而起,向門外走去。
「無憶,你幹什麼?」司徒不一把扣住她的手,氣急敗壞得很。他就真的讓她這樣難以忍受?
手腕一翻,掌力順勢往他腕上拂去,司徒平感到一陣麻痛,忍不住鬆手。看也不看他,司徒無憶推門離去。
「司徒無憶,你……」司徒平雙手握拳,咬牙切齒叫道,卻無力阻止她的離去,她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娃,不知道一身超凡絕俗的功夫自何處而來,她就像一個謎、一塊冰,讓他情不自禁想得到她,卻又時時被她激怒。
殘月樓癡園
顏含情手中端著一盞藥膳,在門前停下,輕叩房門。低弱的聲音自房內傳出,「進來吧。」
她推門進去,看見楚落塵伏於桌案之前,查閱著各地營運狀況,她將藥膳放於桌上道:「公子,膳房熬了藥膳,屬下放在這邊,您趁熱喝了吧。」
抬頭看她一眼,楚落塵點頭,「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