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她清冷的開口,「我不能留在這裡,司徒平傷了他,我從未輕饒任何一個傷害他的人,但義父義母的恩情我不能不報,所以我放過他,不過這一生我都不希望再看見司徒平。」
她並沒有說明「他」是誰,但在場諸人都明白她指的是楚落塵。司徒朝武默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冷清寒,我司徒家兩年來待你不薄,如今你為了個男人,竟然如此不念舊情,口口聲聲要實我這兄長於死地,你還是不是人?」司徒平憤恨的咆哮。
「兄長?」冷清寒嘲諷一笑。「若真不念舊情,你早躺下了。」言罷,她逕自向門外走去。
慕容雲飛三人對視一眼,緊隨冷清寒之後連袂離去,不曾理會一旁的司徒朝武父子。
司徒朝武目送他們相繼離去,眼中出現淡淡的嗟歎,回頭怒視司徒平一眼,丟下一聲孽子後拂袖而去。
這是一個小村落,只有十幾戶人家聚集居住,村落之中有一間小小的農舍,普普通通,絲毫不引人注目,冷清寒將它租借下來,以供楚落塵養傷,雖然他所中的曼陀羅已過毒至她體內,但司徒平的一掌仍是夠他受的。
「呵呵,冷樓主,你住得慣這房子?」葉觀舟好奇的東張西望,興匆匆的問。
冷清寒看他一眼,沒給回答。
好笑的拉他在屋中的木椅上坐下!慕容雲飛道:「歇歇吧你,真是夠無聊的。」
楚落塵方自自醒來,有些奇怪週遭陌生的環境,但並不十分在出息,重要的是她在他身邊。胸口隱隱作痛,但不會令人難以忍受,他知道有人為他療過傷,而他體內氣血雖然虛弱,卻無中毒之狀,他知道司徒平餵他服下的是曼陀羅,入口之後就知道,但為何絲毫感受不到中毒的痛苦?
「塵,你醒了?有沒有什麼不適?」熟悉的叫喚聲令他一陣暈眩,他看見她向他走來,在床沿坐下關切的詢問,然後就看見她略微蒼白的臉色及眉間極淡的一抹紅。
一瞬間他喉頭一甜,一口逆血湧上,但他硬生生將它吞了下去,他早該想到的,為何當時他會教她極天神功。
「怎麼了?哪裹不舒服,你告訴我啊。」冷清寒看到他慘白至極的臉色,心焦的問。
一旁的葉觀舟嘟嚷一聲,「好過分啊,她的態度相差那麼多。」對他們,她總是愛理不理,要不就言簡意賅,但對楚落塵……嗚,差別好大。
慕容雲飛一臉若有所思,落塵的神色有些不對?不像是傷處引發痛楚,倒像深受刺激之狀,啊!冷清寒早該知道自己瞞不過他的。
「好了好了,我們出去買些吃的回來吧,走了。」宮千雪笑道。
慕容雲飛心有同感,隨即起身。
「幹麼這麼急?我還沒休息夠。」葉觀舟抱怨。
「囉唆。」慕容雲飛與宮千雪兩人異口同聲低斥道,一把架起他,拖著就向外走,宮千雪還體貼的將門掩上。
「幹麼?放開我……」葉觀舟的驚呼殘留空中,徐徐消散。
「你想起來了?」楚落塵沉默良久,終於開口問,雖然用的是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其問飽含苦澀與辛酸。不明白呵——為何他的情感走得如此坎坷,老天這麼愛捉弄他嗎?心繫一生的女子終於回憶起他,卻又為了救他身中奇毒,這叫他情何以堪?
迷惘的望著他一冷清寒皺眉,「我想起來了,但你……不高興嗎?為什麼這麼消沉,還是你終於意識到我只會帶給你災難,你不再愛我了?」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飄忽。
心痛的摟她入懷,他輕撫她的發,薄責,「胡說什麼,怎會這麼想呢?我只是恨自沒以有將你守護好,反而連累了你。」
她抬頭,看見他清澈的眸中有著深沉的痛苦和無奈。
「為什麼這麼說,你又連累了我什麼?」
「別瞞我,寒兒,我知道我中的是曼陀羅,而你施用了極天神功將它引入自己體內,你忘了我也研習醫術嗎?」他明白她是不願他擔心,但這毒卻確確實實的存在於她體內啊。怔怔的,她不知該說什麼,索性靠在他懷中,不發言。
楚落塵搖頭苦笑,也許她的任性就是被他點點滴滴慣出來的。
「你告訴我,以你的功力能克制曼陀羅的毒性多久?」
冷清寒輕咬下唇,忖度之後終於道:「兩個月吧,也許會更快些發做。」
「兩個月。」楚落塵喃喃自語,暗自思忖,時間是足夠了,但他能順利拿到解藥嗎?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江湖盛傳曼陀羅無藥可解,但事實上萬事萬物相生相剋,即使曼陀羅也不例外,同屬西域奇花的醇香混以晨間朝露、千年蓮子就可解其毒性。晨間朝露唾手可得,千年蓮子殘月樓所開的藥堂也為數不少,但奇花醇香,據他所知,中原只有一個地方栽種,難道他注定要去見他嗎?終究他還是逃不過命運的安排。
「塵,你在想什麼,想得出神了。」冷清寒輕輕推他,「別再胡思亂想,畢竟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也許事情還有轉機,何況縱使我只剩兩個月的生命,有你陪在我身邊,我也死而無憾了。」
「別胡說,我不會讓你死,不會。」緊緊的將她擁在懷中,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但他忍住了,事在人為,他相信老天絕不會如此殘忍,他好不容易才尋回她啊。
反手環在他腰間,她柔聲安撫他。「對,不會的,我不會如此輕易就離開你。」她知道他擔心她,若如今中毒的是他,想來她也無法鎮定自持。
漸漸讓心緒平靜下來,楚落塵終於展顏一笑問:「寒兒,這裡是哪兒?似乎不在千湖幫內?」
離開他的懷抱一冷清寒點頭,「嗯,這裡是城郊的一棟農舍,環境很幽靜也很樸實,只是簡陋了些。」
「簡陋,怎會呢?這裡很好。」他環目四顧,房中確實擺設簡單,除了一套粗木桌椅、一張床及一隻木櫃外別無長物,但他卻無端感到溫馨,因為有她在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