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柯,你不要嚇唬奶奶,你不要有事呀。」柯老夫人趕到了他們身邊,她想搶回她的孫子,可冷清凝實在抓得太牢太緊了。
「放心,他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有太多的事情還需要一個解釋,有太多的謎團還需要共同來解開,她需要他呀。答案?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答案呀?
夜已經很深了,小柯的房間也終於因為他情況的穩定而開始寧靜下來,下人們去睡了,而柯老夫人也支撐不住先走了。
冷清凝坐在他的床沿,既不離開,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梅姊,沒有事情了,你都輸了百年的修為給他,就算再有什麼病也會好的。」
紅瑗這次實在沒有想到,梅花精竟然會做出那樣讓人吃驚的事情,白白地給了他百年的修為。早就看出了兩人的關係不正常,看來是猜對了,這個梅姊根本是心口不一,她呀,是好關心、好關心他的,只是自己不肯承認而已。
真不知道為什麼,承認喜歡上一個男人有那麼困難嗎?
「你說,他為什麼要救我?」她問。
「不對呀,他救下的是魚。」更何況也沒有救成功,那些魚最後還是死了。
「魚就是我的前世,他救她們就是救我呀。」她說。
「那紅瑗可不知道了,」紅瑗拉了拉頭髮說:「也許小柯是喜歡梅姊吧。」恐怕只有這個理由才可以解釋吧,她還記得小柯曾經在夢裡不停地喊著梅姊的名字,是梅姊的名字,而不是那個狠毒女的名字。
「那麼,我呢?我又為什麼要救他,為什麼看見他為我受苦,會那麼心痛?」
「這個我知道,因為梅姊喜歡小柯呀。」她酸味十足地說。對於這點她早就看出來了,若不是那樣,梅姊怎會與他糾纏如此多的時間。
原來是喜歡嗎?不像以前那樣生氣,不像以前那樣責備紅瑗,冷清凝只是反覆地開始咀嚼這個字眼。喜歡究竟是什麼?妖精的喜歡又有什麼意思?
「我為什麼要喜歡他?他那麼傻,又騙了我又害了我,我怎麼會喜歡他呢?」
她自言自語道。
紅瑗故作大方地替她做了回答.「喜歡這件事情根本就是沒有道理的,我的那些個祖先們明明知道跟那些個人類沒有結果,還不是一樣撲了上去,就算受了傷害還是那樣,一點也不介意。梅姊一定也是這樣的。」
「你又懂我了。」她大約也是賭氣才如此說話,俏麗的臉龐像極了鬧著意見的孩子。
「梅姊的心事,我紅瑗自然是不懂的,不過我要是梅姊的話,定然會這樣的,小柯漂亮,小柯善良,小柯喜歡梅姊呀,世間難得有情郎。」紅瑗還是嘻皮笑臉,還是酸溜溜,只是酸溜的笑容之下有了難得的真誠。
「梅姊,你看!」紅瑗突然看見小柯動了動,忙說:「小柯好像要醒了。」
「紅瑗,幫我去把灶上的藥拿來。」
「嗯。」
紅瑗馬上推門離開。
慢慢地,他睜開眼,目光如星。
「我不明白,你不是那樣的人呀。」她搖著頭說。
「我也知道。」他是個灑脫的人,他不在意一切,只怕許多的麻煩,喜歡別人替他擋住外頭的紛擾,可那時的他卻變了,或許,心早就變了。「清凝姊姊,自從和你在一起,我就開始不像自己了。」
「你難道不知道那水是要人性命的嗎?」她又問。
「跳的時候就已然忘記了,我只記得,夢裡的魚如此悲傷,如此寂寞,看我的眼光總讓我心傷。我想,我定然曾經傷害過她,定然讓她始終無法釋懷,若是見到了她,我一定要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婉婉轉轉,纏纏綿綿。各種滋味齊聚心頭。「為什麼如今才說?為什麼遲了那麼久?」不能了,她怎能?她心底是苦,那苦已經積壓了太久太久,嬉笑怒罵,只為了掩飾自己是如此在乎。
小柯不曾聽見,他問:「清凝姊姊,那些魚救活了嗎?」
她搖頭。「她們死了。」就像她一樣,都是回不了頭的,彼此沒有那個福氣、那個緣分。
「終究還是沒有,終究還是沒有。」他苦笑著低頭。「我不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只要平平凡凡的生活。就像娘親希望的那樣,遠離是非,遠離恩怨。
可是沒有人想過,簡單的生活也會如此,我竟然連保住一池鯉魚如此簡單的心願也不能夠達成。」
「她們不過是死物而已。」她硬下心腸說。
「若是清凝姊姊也和我一樣,看見過鯉魚的眼淚,姊姊絕對不會說那樣的話的。」他極為認真的回答。
冷清凝似乎明白了,也瞭解一些小柯不為人知的心意。
「她們的生命難道比你的還要重要嗎?」
「以前我會說不,不過經歷了生死之關,我才明白,她們對我有著超過生命的意義。」他緩緩地躺了下去,看著床幔.哀傷是如此的明顯。
「比生命還重要?為什麼?」
「因為看見她們,我會情不自禁想起姊姊,因為她們受傷,我的心也跟著痛苦起來。」
她慌了,亂了。
她不顧小柯的喊叫,飛出了房間,急奔蓮花池。
在池邊,紅瑗攔住了正要施法的冷清凝。「梅姊,你做什麼?」
「我要救活她們。」
她雙手合十,雙臂舉起。
「梅姊!你才減少百年的修為,不可以再施這樣高等的法術了。」
「我不要他難過,我不要欠他的情,既然他要魚活著,我就還他一池活著的生命,這樣我也可以走得安心。」
紅瑗擋不住她。
蓮花在目光下開放了,白色的如天上的流光。
碧水中,映出了金色鯉魚絕美的容顏,那不是塵世間的生命呀。
紅璦歎了口氣,才說:「梅姊,你怎麼會不明白呢,他要救的並不是魚,而是梅姊你自己。是因為你,他才愛魚、惜魚,拚了命也要救魚。」
「紅瑗也懂了,清凝姊姊卻是不懂。不知道是故意這樣,還是真的不懂。我明明已經給出了答案,姊姊卻依舊不肯,這是什麼道理呀?」病懨懨的小柯搖晃地走了過來,他定然看見了冷清凝施法.聽見了她們的對話,那樣極力要避開他的言語,讓他心裡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