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某一言九鼎,斷無失信之理。」莊逸騎虎難下。
「那好。老爺,天亮後就讓如虹與莊二少拜堂成親吧!」杜嬌娥擔心好事多磨,拜過堂後,她才能安心順當。
「四夫人,何以如此倉促行事?」莊逸頓起疑雲。
他早就懷疑此事定有蹊蹺,只苦於一時無法洗清自己嫌疑。假意先應允婚事,就是想換取時間,查明真相。沒想到杜嬌娥竟然提出立即拜堂的要求,令他措手不及。
「我女兒已失身於你,若不趕緊拜堂,只怕莊二少出爾反爾。」
「莊某絕非言而無信之人,四夫人毋須擔心。『南京莊家』與『洞庭君家』均是大戶人家,聯姻如此急就章,恐遭人非議。」莊逸趕忙找借口拖延。
「那依莊二少之意呢?」君嘯天插口問道。
「婚姻乃終身大事,豈能草率成親?依莊某之見,先遣莊安回南京,請我大哥親自來提親,再擇日迎娶至南京,才能突顯莊家重視這門婚事的誠意。君老爺以為可否?」
「嗯……這倒也是。莊、君二府聯姻,馬虎不得,就依莊二少之意吧!在等候莊大少爺趕來岳陽的這段日子,我也得替如虹好好準備粗奩,以免顯得女家寒酸。」
君嘯天考量兩家都是顯赫大戶,婚禮可不能辦得太寒傖,遂欣然同意莊逸的建議。
「可是,老爺……」夜長夢多,杜嬌娥惟恐事情會有變數。
「四娘,不必再多言,就這麼決定。等莊大少爺蒞臨岳陽後,再舉行盛大婚禮。」君嘯天打斷杜嬌娥話語。
*** *** ***
斗轉參橫,天色曉亮。
當君如意從母親口中得悉莊逸酒後失態,不得不答應娶如虹為妻時,一顆心如墮地獄般煎熬。
踉踉蹌蹌奔回閨房,遣退侍女吉兒後,抑止不住的淚水,簌簌紛落兩頰。
君如意這廂淚濕襟袖,隔房的莊逸更是苦不堪言。
與君如虹議定婚約後,為了取信於君嘯天,莊逸到客房囑咐莊安先回南京。不過,他當然未將「留香院」之事告訴莊安,更未要他轉達兄長,前來岳陽提親。
莊逸只告訴莊安,他在洞庭尚有要事待辦,過一段時間才會返回南京,故而先遣他回家報訊。
將莊安送出君府大門,親眼目送他上路後,莊逸回到「金谷園」。正在房內愁腸百轉,苦思洗清罪嫌對策之際,他聽見君如意奔回香閨的足聲。
料想她已得知消息了吧。
莊逸相當在乎如意對他的評價與觀感,若在伊人心目中自己是個下流胚子,他可承受不了。
去向她解釋吧!任何人都可以誤解他,惟獨君如意不能!
「如意!」輕叩門扉,莊逸柔聲低喚。
傷心欲絕的君如意,乍聞莊逸磁性嗓音,一時間思潮起伏。
雖說莊逸尚不知她的紅粉身份,自己對他的到處留情也心存芥蒂;然而,愈來愈遏止不住對他芳心暗屬的系念,卻是不容否認的事實。而今,他即將成為自己妹夫,再面對他時,情何以堪?
但,逃避現實不能解決問題,再心痛難忍,日子總得過下去。拭去淚水,君如意振作起精神。
「莊兄有事麼?」她的聲音冷冽如冰。
「我……是的。我有事與賢弟商議。」莊逸語調也顯遲疑。
「我身體不適,改日再說吧。」君如意回絕。她怕自己哭紅的雙眼,洩漏心房緊鎖的情意。
「可……這事很緊急。」莊逸猶不放棄。若不能向心上人解釋清楚,他難以釋懷。
「我說過,我身體不適,想休息。」
君如意再三推辭,莊逸卻執意要談個清楚,不管佳人同意與否,他已霸氣地推門而入。
莊逸平素雖是脾氣溫和,但莊家的男人一拗起性子就像只蠻牛,倔氣得很!
「你……」見莊逸硬闖入內,君如意不知所措,紅腫的雙眼遮藏不住,已落入莊逸眼簾。
「如意,你哭了?」莊逸內心一陣絞痛,嘶啞地問。
「瞎扯,誰哭了;我只是……沙塵飛入眼中,難受得掉淚罷了。」君如意掩飾道。
莊逸默然凝視她,百感交集!
他知道,君如意對自己花花公子的形象有所誤解。原以為經過一段時間相處過後,她應該會透析他赤子之心的真誠本性,而如「妙法寺」求得的籤詩所示,與他締結如意良緣。
焉知好事多磨!無端出了這場意外,佳人心中的誤解必然更深。莊逸不得不提前表態,化解君如意心中疑慮。
「如意,令妹的事……你已知道了吧?」莊逸決定開誠佈公,直指問題核心。
「剛才去向母親問晨安時,已被告知,恭喜莊兄!」君如意忍著心碎的折磨,勉強回應。
莊逸難堪異常,苦笑不已。「如意,你是故意諷刺愚兄麼?這種事丟人現眼,何喜之有?」
「難得莊兄亦知丟人現眼,看來尚非不可救藥之人。我為舍妹能得配良人慶幸。」君如意怫然不悅。
適才本無心諷刺,被莊逸一提醒,這才想起是該挖苦他兩句,出出怨氣。
莊逸自討苦吃,懊喪不已!加上蒙受不白之冤,更是一肚子不平。向來不輕易動氣的他,也上了火。
「這件事尚未真相大白,請賢弟勿輕率入人以罪。」他惱怒地抗聲。
「事實擺在眼前,莊兄也已應允婚事,何以又出此言?」
「答應親事只是權宜之計,目的是想爭取時間查出真相。」莊逢解釋道。
「莊兄明明醉臥舍妹床榻,沈師傅也指證歷歷,罪證確鑿之下,莊兄還要狡辯,真教人不齒。」君如意鄙夷地輕斥。
「事情不是這樣的。」莊逸心焦如焚,伊人的誤解教他肝腸欲裂。「我是被下了迷藥,遭人栽贓。如意,你要相信我!」
「莊兄,你的意思是:我們君家要賴上你這位富家大少!簡直欺人太甚!」
如意根本不信莊逸的說詞,只因她早有先入為主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