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祝什麼?」莊逸臭著一張臉,沒好氣地嘟嚷。
「慶祝你脫離單身生活呀!我眼庫利斯都結婚了,只剩下你打光棍,形單影隻怪可憐的。明天你就要成親,當然要慶祝一下,恭喜你嘍!」
「庫利斯!」莊逸轉向另一位門神吼道。
他拿老大沒轍,可庫利斯是妹夫,在他面前倒可以耍要大舅子的威風。
「呃……我……我不知道,是大哥要我一起來的。」憨直的庫利斯一臉無辜。
「阿逸,你敢欺侮庫利斯,小心蝶兒找你算帳。」莊嚴奸詐地恐嚇。
莊逸一聽,旋即洩氣地垮下肩膀。他雖是兄長,卻也怕極了鬼靈精怪的小妹;要不是她,自己今天怎會這麼淒慘!為了暫避「媒」頭,躲到洞庭,卻滿心是傷的回來;現在,還被迫娶親……真是夠可憐的。
想想,還是接受莊嚴的忠告,不要招惹蝶兒,免得她又出什麼鬼點子整人。
「好了,阿逸,進去吧!」莊嚴搭上莊逸肩膀,將他推入房中。「咱們兄弟倆跟妹夫,今晚好好喝他幾杯。」
莊嚴可是出了名的精明人物,什麼事都難逃他一雙法眼。他早料定莊逸不會乖乖就範,勢必蹺家逃婚;因此才守在門口,就是為了防止他趁夜溜之大吉。
*** *** ***
莊逸逃婚失敗,第二天愁眉苦臉地,被莊嚴押著到城外的客棧迎親。
他雖然覺得奇怪,為什麼新娘子會在客棧出閣?但,這門婚事他本就不樂意,也就表現得漠不關心,連問一聲莊嚴也懶得開口。彷彿是在應付了事般,將新娘娶回莊府,拜過堂後,他又一溜煙躲回書房。
直到夜晚宴客,他才被莊嚴抓出來敬酒。郁卒的他乾脆喝他個酩酊大醉,省得晚上得面對洞房花燭夜的尷尬。
曲終人散。嘉賓雲集、熱鬧喧嘩的喜宴結束了,客人陸續辭歸。莊逸早醉得不省人事,是被莊嚴及庫利斯抬著進入洞房的。
「哎呀!姑爺怎麼喝得爛醉如泥呢?」陪嫁過來的吉兒一見莊逸醉醺醺被抬進來,不由大呼小叫。
為了洞房花燭夜給莊逸一個驚喜,新郎倌到客棧迎親時,莊嚴特別吩咐吉兒避開。直到新郎到前廳宴客,她才進入洞房服侍小姐。沒想到莊逸醉得不省人事,既沒看到吉兒,當然也就不知道娶的是自己的心上人了。
「吉兒姑娘,你放心,你家姑爺不久就會醒轉,絕不會辜負花月良宵。」莊嚴很難得露出輕鬆風趣的一面。
「真的!我看他醉成這樣,怎麼可能……」
「我剛給他服過特效的醒酒湯,約莫半個時辰就可以解酒清醒。」莊嚴笑著解釋。
莊逸存心喝醉逃避洞房,這點心思可逃不過莊嚴明察秋毫的一雙厲眼。喜宴上他不動聲色,也不勸阻莊逸喝酒,等他喝得差不多了,才上前敬他一杯「醒酒湯」當然,已有八、九分醉意的莊逸不察,以為又是一杯烈酒,咕嚕嚕就灌下肚去。
所以,他又中了莊嚴的計。
「是真的嗎?」吉兒半信半疑。有這麼特效的「醒酒湯」嗎?半個時辰就可以讓一個爛醉如泥的人清醒?
「不要懷疑,那醒酒湯是神奇藥草特製,絕對有效。」
「喔。」
「好了,該讓新郎倌及新娘子休息啦!我們都出去吧。」莊嚴一聲令下,眾人退出新房。
「弟妹,委屈你了。再半個時辰,阿逸就會醒來的。」臨走前,莊嚴向端坐案前,仍舊蓋頭覆面的君如意說道。
*** *** ***
鬧烘烘的新房,頓時沉寂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君如意聽得莊逸醉酒不省人事,好想掀開新娘蓋頭,趨前照料他;但,新嫁娘含羞帶怯,終究教她裹足不前,只好枯坐一旁,耐心等新郎倌醒來。
「如意、如意……」好半晌,床榻上突然傳來莊逸的呼喚聲。
君如意猛地駭一跳,以為莊逸已經酒醒,一顆心頓時緊張得怦跳急促。
可……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莊逸動靜;撫著像小鹿亂撞般的心口,君如意詫惑不已,搞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
「水……好渴,我要喝水……」再過片刻,床上的莊逸又呢喃出聲。
君如意這時才搞清楚狀況,原來他是酒醉囈語。
「給我水,水……」莊逸不停呻吟吵鬧。
這下,君如意不能,也不忍再裝聾作啞,置之不理了。掀開紅蓋巾,她移身床沿。當瞧見幾個月不見,教她朝思暮想的莊逸時,一顆心驀然揪成一團。他英俊的臉龐,很明顯地憔悴了,原本的神采飛揚,也被孤寂落寞取代……
「如意,如意!」枕上的莊逸,此時又開始囈語:「不准嫁給……那個書獃子……你愛的人是我……是我;我也愛你呀!如意……我好想你……」
君如意聽他這番告白,方知這幾個月來受盡折磨的人,不僅僅是她而已,原來莊逸也深深為情所苦!
在遠嫁南京途中,君如意曾從莊嚴口中得知,事實上莊逸是個專一多情的人;坊間對他的評價全是捕風捉影、毫無根據。只因莊逸看似玩世不恭,又從不為自己辯駁,是以才會造成外界誤解。
君如意對自己不查真相,盲目地人云亦云,感到愧咎不已;同時也深切體會「曾參殺人」——謠傳的可怕!當即暗自決定,婚後一定要好好補償他……
「我要水……水……」莊逸又叫渴起來。
君如意這才定下心神,趕忙倒了杯茶水,卻怔愕在床沿。纖弱的她,哪來力氣扶起高大魁梧的莊逸?!
「水……快點……」莊逸在床榻上喧鬧不已。
君如意只好莫可奈何地以檀口含水,紅著臉嘴對嘴,將茶水度入莊逸口中。
宿醉未醒的莊逸,只聞一陣體香撲鼻,接著彷彿瓊漿玉液般的甘霖泌入口內,清涼無比。那熟悉的芬馥氣息,以及柔軟的唇片似曾相識……莊逸極力想睜開沉重的眼瞼,看清楚來人長相,卻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