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山雨欲來,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躲雨。」楚皓天怕長官尷尬,連忙轉移話題。舉目四眺後,他驚喜地歡呼:「啊!前面有座涼亭,咱們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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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馳抵涼亭,江蓋世二人甫避入亭中,天空一記悶雷劈打,頃刻間便大雨滂沱。只消再晚一步,兩人就成了落湯雞。
「好險!」楚皓天吁了一口氣。打量四周後,他不解地道:「奇怪?這座涼亭明明擺在這兒,適才那位姑娘怎不在涼亭避雨,偏要繼續前進?想必此刻已淋濕了全身。」
「或許她有要事,急於趕路吧!」江蓋世淡淡回答。他一向不愛多管閒事,現在整個心思更放在宮中竊案上,因此話題又繞回這件事:「前面就是揚州城,離潤州已不遠,咱們必須從長計議一番。」「依將軍之意……」
「如果冒然上山索討寶物,難保他們不會矢口否認。所謂捉賊在贓,必須人贓俱獲,他們才難以狡辯。」
「那方白絹留書不是證據?」
「那方留書只能引導我們辦案方向而已,尚不能作為具體有力的證據。我們必須明查暗訪,若果真是風雲寨所為,定要他們心服口服、俯首認罪;若非他們幹的,也不能冤枉人。」
「將軍打算如何查訪?」
「從此刻起,咱們得隱去官差身份,才不會打草驚蛇。」
「那不就要改名換姓了嗎?」因為飛騎大將軍江蓋世的聲名遠播,舉國皆知。
「沒錯,今後我化名江浪,你則改名為楚玉,我倆以結拜兄弟相稱。」
「是,大哥。」楚皓天立即有模有樣地稱呼起來。
「到了揚州,我們得想個法子,假意投效風雲寨。」
「大哥想到風雲寨臥底?」
「沒錯!不進風雲寨,如何查案?」
「但要用什麼法子混進去呢?」
「再說吧!到時見機行事就是。」
「是,遵命。大哥!」楚皓天頑皮地拱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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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是一個大都會,地理位置居於要衝,在長江之北、運河西岸,為南北交通樞紐,一向是南北商業重地,更是淮鹽的集散市場。
風雲寨當然不會錯過揚州這塊寶地,「風記茶樓」就是選在城內最熱鬧的大街開張營業。
明眼人一看「風記」二字,又見店門旗桿懸著一面繡有「柳」字的旗幟,就知道這茶樓是風雲寨的產業之一。
五年前柳無雙接掌風雲寨,即命弟兄種植茶葉。或許是飛龍山土壤得天獨厚的緣故,栽植出來的茶葉品質,比起著名的「西湖龍井茶」,毫不遜色,深獲愛茶人士歡迎,後來風雲寨乾脆自己開起茶樓作生意。
飛龍山也盛產珍貴藥材,柳無雙生財有道,又開起藥鋪,其另一用意也是想行醫濟世。茶樓、藥鋪相繼開張後,各地分店更如雨後春筍般,一家家成立。最後更擴展到客棧、錢莊等行業。
為了讓顧客易於辨認,風雲寨的店號均以「飛龍風雲」四字作為標記——
「飛」記藥鋪。
「龍」記客棧。
「風」記茶樓。
「雲」記錢莊。
又,為防不肖商人仿冒店號,凡正牌風雲寨的商店,門前必豎立旗桿,上懸繡有「柳」字的錦旗以茲辨識。這「柳」字筆觸、繡工自有獨到風格,旁人頗難仿製,所以「柳」字令旗便成為風雲寨四大商販——藥鋪、客棧、茶樓、錢莊的正字標記。
時近晌午,揚州大街的「風記茶樓」門口,出現兩名透著行旅風霜,卻難掩一身英氣的俊逸男子。
茶樓夥計見有生意上門,客氣地迎向前,引領客人入座。
「請問兩位客倌,要點些什麼?」他邊有禮地詢問,一邊心中暗讚這兩位客人的氣度恢宏,顯非泛泛之輩。
「先來壺鐵觀音,再上幾道貴店招牌菜餚。」楚皓天吩咐店夥計。
「是,馬上來。」店小二微一欠身,立即到廚房張羅去了。
「大哥,看來這又是一家風雲寨經營的店子。」楚皓天臨窗而坐,舉目仰視旗桿上迎風飄舞的「柳」字旗旛。
事實上,這一路南下,沿途他們已看過不少風雲寨的商號,甚至常夜宿「龍記客棧」哩!
「唔。」江蓋世簡單應了一聲,對著「柳」字旗沉思起來。
看那「柳」字筆跡,與白絹留書上的「柳」字,倒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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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倌,上菜嘍!」
店小二的話聲適時喚醒冥思中的江蓋世,他望向桌面已然擺上的四菜一湯及兩大碗香噴噴的白米飯,都是當地著名菜餚——如皋火腿、南通狼山雞、淞江鱸魚、陽澄湖蒸蟹,外加一鍋牛雜湯,色香味俱全,令人不禁垂涎三尺。
趕了一大段路,肚子早已飢腸轆轆。美味當前,江蓋世暫時拋開思緒,招呼過楚皓天,兩人端起飯碗,津津有味吃將起來。
兩人靜靜享用美味的午膳,耳畔隱約傳來茶樓一隅賣唱姑娘的悅耳歌聲。
驀地,一聲女孩的驚呼傳來,夾雜著求饒的老人聲音以及粗暴的叱喝聲,正在用膳或品茗的客人,紛紛停箸擱杯,望向聲響來處。
只見茶樓角落坐著兩名橫眉豎目、面貌兇惡的中年漢子,其中一人扣住賣唱姑娘的皓腕,另一人則對著跪地討饒的老翁叫罵:
「給臉不要臉,老子看上你家閨女是她的造化,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大爺,求求您,別為難咱們窮人家吧!」年過六旬的老翁,不住叩頭求饒。
眾人見那兩名惡漢身背大刀,舉止橫暴,顯然是惡霸之流,一時之間,也沒人敢挺身仗義直言;而那店小二則一溜煙往後堂跑,不知幹啥去了。
「爺爺,救命啊!嗚……」小姑娘尖聲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