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樣子你還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飄香輕歎了口氣,十六歲的女娃兒倒比她這個十九歲的少女要成熟多了。
紀嵐吐吐舌,親熱的拉著飄香的手道:「不要多愁善感啦,幹活兒要緊。」她知道飄香是個盡責的好丫環,只要搬出工作便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對了,我是得去幫心姨娘打盆水,慢了可就糟了。」慘了,不小心在這裡聊過頭了,等會兒又免不了一頓教訓了。
紀嵐蹙蹙眉,瞅了飄香驚惶的神色一眼道:「那個心姨娘很難伺候嗎?」
「唉……所有晁家的主子,就她這個不姓晁的女人最喜歡擺架子,稍不順她的心,就吃不完兜著走嘍,以前馨姬小姐也常常受她的氣呢。」說起來,應該是小姐的個性太軟弱,才會讓外姓人欺負到自己頭上又不敢告狀。
「喔,好,我去幫你打水,這頓罵讓我來挨吧。」紀嵐拍拍胸脯,義氣十足的道,順便她也想看看晁霆喜歡的會是哪種類型的女人。
好奇怪喔,一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她就莫名其妙的生氣、郁卒起來。
「這……不行不行,我怎麼能讓你因為我而挨罵呢?」雖然她是很怕受罰,不過可沒這麼卑劣到利用嵐嵐頂罪。
「沒關係啦,是我自己願意的,跟你無關。」紀嵐搶過她手中的空臉盆,在飄香能夠阻止她之前領頭走開。
「可是……」飄香還猶豫著。
「快吧,慢了可就更難交代嘍。」她回頭朝飄香綻抹笑,又轉身繼續走著。
無奈的搖搖頭,飄香只有跟著走上前,為她指引通往心姨娘寢居之路。
一場風暴的序幕就這樣在兩個人毫無所察的狀況下,逐漸的拉開、上演……
*** *** ***
「該死的賤婢,打盆水打到天邊去了是嗎?看她回來我打不打斷她的腿,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瞧瞧那個賤丫頭回來沒?」刻薄的嬌叱聲自門縫中飄出,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個跌跌撞撞衝出門的丫環,雙眼蓄著滿滿的淚水。
「小嬌,她打你了?」飄香連忙上前扶著小嬌,充滿歉意的問。
小嬌抽抽噎噎的點了個頭,簡短的道:「你快進去吧,否則不知道她又要怎麼折磨你了。」
瞥見小嬌臉上鮮明的五指掌印,飄香霎時害怕的瑟縮著身子,遲疑著不敢進去。
「她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隨便打人?讓我來對付她。」紀嵐端著水盆,不以為然的撇撇唇,越過小嬌跟飄香朝門前走去。
「嵐嵐——」
「不要擔心,連晁霆我都敢對抗了,何況是個女流之輩—放心吧。」紀嵐不顧飄香的反對,硬是踢開門走了進去。
「你這賤蹄子死到哪裡去了,到現在才給我回……來……」心娘尖酸刻薄的聲音隨著見到走進門的人影逐漸細微,終至無聲。
鬼、鬼啊——她很想開口喊叫,可卻似乎失聲似的發不出任何聲音,雙腿更是不住的打顫,差點便要腿軟的滑坐在地。
啐,又是一個將她跟馨姬搞混的人,看她嚇得快斷氣的蒼白臉蛋,紀嵐就猜到原因。
忽的,一個念頭自她的腦中一閃,紅嫩的唇角緩緩的揚起來,這回,她可不打算為自己的「長相」做任何的解釋了。
「看來你還記得我是誰嘛。」紀嵐將水盆放在桌上,故意裝神弄鬼的放緩說話的速度。
「你……你……」恐懼讓心娘的牙齒劇烈的打顫著,指著紀嵐的手指更是無法定住一點,「你已……已經死、死了呀。」難道她是要來找她報仇的?
「沒錯,我是死了,不過我死不瞑目,所以才又出現在你的面前。」紀嵐暗暗的在心中向馨姬道歉,希望她不介意自己這麼說。
「不、不干我、我的事。」心娘嚥了口口水道:「是、是你自己不好,所以、所以我才必須那麼做的。」
紀嵐輕蹙起眉,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不過仍佯裝瞭解的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難道你真的以為借由這種種的手段便可以讓自己的地位鞏固,成為晁家的女主人嗎?」光會欺負那些丫環,根本就一點兒也不配當人家的主子。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你說,我、我都答應你就是了,只求你不要告訴霆這件事,好好安息吧。」心娘稍稍鎮定了些,試圖與她談妥交換的條件。
咦,沒想到還滿順利的嘛,紀嵐偷偷地扯扯唇,隨即緩緩道:「我要你以後善待晁家的每一個下人,不許你再動輒打罵,莫名其妙的處罰他們。」
「好、好,我什麼都答應你,求求你原諒我吧。」心娘點頭如搗蒜,一心一意只想趕走這縷幽魂。既然目的達到了,她是該溜了,「好吧,記住你說的話,如果你沒做到的話,我會再回來找你的,屆時,你就得跟我一起『下去』作伴,懂嗎?」最後的警告,是避免她敷衍她。
「我懂、我懂,我不會忘記的,你、你快走吧。」她垂下頭不敢再望向紀嵐,雙手顫抖的緊攢著衣擺,沁出一身冷汗。
趁著這個機會,紀嵐連忙悄聲離開房外,朝飄香眨眨眼,暗示她們不要戳破自己的謊言,隨即溜之大吉。
她想那個惡劣的女人應該不敢再找飄香的麻煩了吧!哼,沒想到晁霆的眼光這麼差,竟然收這樣的女人為妾?紀嵐越想越生氣,整張俏臉皺成一團,心情更是蕩到谷底。
她差點都要忘記古時候的男人最風流,三妻四妾嫌不夠,還有可能上勾欄院打野食,如果愛上這樣的男人,根本就是自討「酸」吃,每天喝醋就飽了,不行,她絕對不能喜歡他。
好險喔,她應該還沒真的喜歡上他,還來得及收回自己對他的好感……
紀嵐邊走邊說服自己,只不過垂下的唇角似乎在與她唱反調似的,怎麼都無法上揚,偷偷洩漏了她真實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