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頭候著,玉妃娘娘一回來,立刻稟告。」
「是。」
走進內室,就見到床鋪上的雪絨錦被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一角,枕上也沒有壓痕,顯示她沒有午憩。
沒用午膳,也沒午憩,究竟是去哪兒了?
他緊抿了唇,發現紅檜桌上擱置著一大片梧桐葉,順手便將它取了起來。
一入深宮裡,年年不見春。
聊題一片葉,寄與有情人。
蹙起了眉頭,一股憤怒及妒意的情緒直襲而來,憤怒的情緒蓋過了嫉妒,也蓋過了他的理智,使得他並不明白自己是因嫉妒而心生怒意,還是因著她的背叛而憤怒。
「玉妃呢?再找不到她,你們個個提頭來見!」突地,他朝外一吼,驚起正在打盹的小豆子。
「奴才這就去幫忙找找。」
玉妃娘娘,你快出來吧!
小豆子上有父母要養,可不想提頭見皇上啊!
小豆子在心中拜託,希望他的請求能傳到玉妃娘娘的耳朵裡!
*** *** ***
「好娘娘,奴才可找著你了。」小豆子在宮裡頭兜了半天,最後才在鮮少人出人的鎖容宮前的鏡湖找到玉妃娘娘,差點兒讓他跪下來謝神拜菩薩的。
程如茵放下手中的筆,抬起螓首,「什麼事?」
她這幾天都在這兒賞湖、吟詩、寫字,冰兒知道的啊!
怎麼小豆子公公沒見著冰兒嗎?
「皇上找你啊!發了好大的脾氣。」小豆子誇張的說。
「皇上找我?」程如茵臉上寫著驚喜。
「是啊!」
來不及收拾她的文房四寶,她丟下一句:「公公,麻煩你替我收拾收拾送回宮去。」不等小豆子回應,翩翩身影已離開。
「唉,可憐我這把老骨頭哦……」小豆子搖頭,但願玉妃娘娘能安撫皇上說變就變的脾氣……
第八章
「皇上,你要來怎不派人通知一聲?」程如茵走進嬌妍宮,還沒走到內室,就見著皇上坐在太師椅上等待。
玄禺聽到她的聲音,神色一凜,「事先通知你,好作防範嗎?」
「皇上,你在說什麼,玉琴不懂。」程如茵見他面帶怒意,許是等她太久而致。
「不懂!?朕問你,你去哪兒了?說實話,不准騙朕!」
「我在鎖容宮啊!冰兒沒說嗎?」她左尋右找,沒見著冰兒。
那丫頭八成是上哪兒聊天去了,真是。
「鎖容宮……」他略微思索,「那倒是一個幽會的好地方啊!」
話中的質疑帶著些許的諷刺,聰明人一聽便知他話裡有話。
「什麼幽會的好地方?皇上,你到底在說什麼?」程如茵不解。
玄禺冷睨著她,將手中的一片葉子丟向她,「你自己看看。」
程如茵彎身將飄落在地上的葉子拾起,「這是我的紅葉!」
「你承認了這是你的?自己念來聽聽。」
程如茵依言念道:「一入深宮裡,年年不見春。聊題一片葉,寄與有情人。」
他的臉上罩了一層寒霜,「你自己說說,那個『有情人』是誰?」
「皇上,你誤會了,沒有有情人!」
玄禺冷哼,「堂堂的玉妃,居然與人私通,竟然還留下證據!?你真是糊塗了……」
「沒有,皇上,此詩乃玉琴隨便寫寫,沒有別的意思。」
程如茵亟欲解釋,可偏偏不知他們正在爭執的小豆子闖了進來,「玉妃娘娘,文房四寶奴才都收好了,可這幾片大梧葉,奴才不知……」
「把葉子拿過來。」玄禺出聲,臉色更難看了。
「是。」小豆子將葉子呈上。
「退下去。」玄禺接過小豆子手中的葉子,斥退他。
「是。」皇上的臉色比剛剛還難看,他還是快退下吧!
「獨見梧葉隨處飛,嬌妍宮女盡日閒,君恩浩蕩付流水,題詩是妾斷腸時。」
「花落深宮鶯亦悲,上陽宮女斷腸時,君恩不閉東流水,葉上題詩欲寄誰?」
「君不回,妾流淚。君不見,茼蒿如茵,豈敢盼君回?」
他念了幾首寫在葉上的詩,此刻他無心欣賞她的才氣縱橫,只對她在葉上題詩傳情之事耿耿於懷。
「哼,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敢說朕冤枉你嗎?沒想到你不輸給那幾個花娘妃子,竟然如此淫蕩,才短短幾天就捺不住寂寞了,朕真是錯看你了;原來女人果然都是一樣的,天生貪婪不說,還淫蕩無恥!」
「皇上,請別這麼說我,你明知道不是的,為何如此傷我?」程如茵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他終究不懂她的心嗎?
玄禺控制住自己的衝動,從緊握的拳頭看來,他心中正怒氣騰騰,「那你告訴朕,那個人是誰?」
他逕自認為她體內擁有女人的天性——淫蕩,他也沒忘記她近日來頻頻要求出宮的舉動,是會情郎吧,他想。
「皇上,沒有人,玉琴心中除了皇上,再沒有別人。」她終於說出來,終於把對他的愛意傾吐而出,儘管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聽了這話,玄禺並沒有感動,當下,他做了決定,「既然如此,你也不怕朕喚太醫來檢查?」
「太醫?」程如茵不解。
玄禺會給她答案,但不是現在。
「來人,宣太醫進宮。」
不多時,大醫駱賓樺便來到兩人跟前。
「皇上。」
「去裡頭候著!」玄禺命令程如茵進內室。
「駱太醫,朕要你瞧瞧玉妃娘娘近日是否有行房的跡象!」
「是。」
當她聽到他這麼說時,她愕愣住了。
皇上不相信她!還用這種方式羞辱她!
她情何以堪?
「玉妃娘娘,請脫下褻褲。」駱賓樺依令行事,完全不帶任何情感。
「不,皇上,別要太醫這麼做!」程如茵懇求著,淚流滿面。
一片真心被他這麼狠狠的撕開,還是得不到他的一絲信任,那麼她再交付更多的情感,也只會得到他不屑的回報。
玄禺像是瞭解什麼似的,冷嗤了聲,「你不是清白的嗎?何必怕太醫檢查。」
「我是清白的,不需要太醫檢查。」她拒絕用這種方式證明什麼。她明明就是清白的,不應該受到如此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