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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過去,雞啼初鳴,程如茵已在數不清的昏昏沉沉中度過這生命中難忘的一夜。
她成了一個母親,一個有子有女的母親。
產下龍鳳胎的她,有說不出的喜悅,而這個喜悅暫時掩蓋住皇上沒來的遺憾。
然而,只是暫時而已。
「這個皇上也太沒良心了,你為他生孩子耶!居然看都沒來看一眼。」冰兒一手抱著女嬰,嘴裡仍然絮叨個沒完。她氣憤的情緒讓她只喜歡女嬰,不喜歡男嬰,只為男嬰雖然甫出生,可卻有皇上的輪廓。
「好啦!這是早就知道的結果,沒什麼好生氣的。」程如茵坐臥在床上,雖然有疲憊,可她手裡抱著孩子,表情卻無限滿足。
「如茵,你真的不怨嗎?」冰兒突然問她。
她不相信程如茵真的不怨,她這個旁觀者都看不過去了,何況是當事人呢?相信她的心裡一定比她痛上千萬倍,只是刻意忽略,沒有表達出來而已。
「怨?」程如茵一笑,「也許吧!可他畢竟留給我兩個孩子,我還能要求什麼呢?」
是該知足了,再不滿足,會遭天打雷劈的。
見她避而不談,冰兒也不好追問,她轉移話題道:「如茵,你要給這兩個嬰孩取什麼名字啊?」
她偏過頭,略微思索,「男孩就叫念君,女孩就叫思君吧!」
日日念君不見君,時時思君不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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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毫不留情地從指尖流逝,六年轉眼已過。
經過了幾年的歲月,昔日皇宮的喧喧鬧鬧已不復見,只剩一片死寂,而這些都是為了配合玄禺皇上的心性。
這些年發生了不少事情。三年前,佳木斯舉兵侵犯臨近強國,帶兵的正是玄禺,他在短短二個月間右破野平,左攻東釧、建佳,併吞了他們的國土,讓佳木斯的江山擴展;不但在短短的時間內戰功彪炳,每個人都為他亦正亦邪的作風給震撼,為他取了一個名號叫「冷面霸主」。
其實,這些並不足以滿足他。
幾年前,為了證明他不是靠皇兄的退位而有了接位的機會,他不斷地攻伐強國,還大刀闊斧地整頓國家。
現在,他終於覺得夠了的時候,才愕然發覺,這些年來,他的心靈一直部是空虛的,盲然的追求別人認同的同時,他已經失去了自我,為著別人而活。
他到底在做什麼?
做了這些事究意是為了什麼?
他問著自己,在擁有的物質愈來愈多的時候,他愈顯得茫然空洞,那是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滋味。最近,他一直有這種感覺。
不知不覺地,他走出御花園,沿著幾個曲折迴廊,來到了他一直不願再踏進的嬌妍宮。
不知怎的,今天,他特別想她。
也許是因為孤獨吧!他苦笑,關住了她,是想留她一輩子,可沒想到,鎖住的卻是他的心。
經過了這些年,他這才想通,其實他並不恨她,恨的也許是自己,是他沒本事讓她愛上他!
關住她,是希望有機會能讓她看到自己對她的盲目吧!
只是,經過了合妃的背叛、她的坦誠身世等等的事情,讓他的本意變了質。
時間過得愈久,就愈沒有勇氣再去撕開心底的那片傷痕。
「嘻嘻,你來啊,來追我啊!」
一陣嘻笑的聲音傳入了玄禺的耳膜,打破他的沉思。
「念君皇子,回來呀,那兒不能去啊!」小豆子的聲音在清脆如鈴的童音之後響起,似有些無措。
「騙人,不是說宮裡隨便我去嗎?」霸道的語氣顯得有些不滿,可奔跑的腳步卻已停下。
「念君皇子,你誤會了奴才的意思,宮裡是可以隨便去,但是要由奴才帶你去啊!」小豆子氣喘吁吁的追上他,「呼,喘死我了,你可真會跑。」
「小豆子公公,為什麼那兒我不能進去啊?」雖然乖乖的停下了,可小小的心靈中不免疑惑。
「那兒是絕對不能進去的,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小的可要人頭落地。」
聽到這裡,念君就算想進去也不敢了,難得有人陪他玩,他不能害人掉腦袋。
聽說他的爹爹權力大過天,是唯一可以殺人不必被捉起來的人。可是,他不想變成那樣的人,因為殺了人會讓親人好傷心的,娘掉的眼淚已經很多了,他不要再讓娘傷心掉淚。
「那好吧,小豆子公公,你帶我去找爹好嗎?」他哀求著。
小豆子大傷腦筋,這跟進了嬌妍宮,然後掉腦袋有什麼不同?想起皇上的怒氣,他不禁一縮。
「念君皇子,你爹爹不在,出遠門打仗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小豆子再帶你去找他,好嗎?」小孩子健忘,等皇上回來的時候,可能已經幾個月過去,暫時騙過一次算一次嘍!
「又出門打仗?真的嗎?你當我是小孩子好騙哦!」他一副精明、十足小大人的模樣。
「真的真的!等他回來會讓你見到他的。」小豆子樂觀地說。其實他心中知道,皇上就算回來了,念君皇子還是見不到皇上的。
若皇上要見,早在玉妃娘娘生產的時候就會去見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唉!小豆子不禁一歎,那時該讓娘娘出宮的,或許她還可以找到好人家嫁了,也好過現在孤孤單單的待在冷宮裡,獨自帶著兩個稚子。
此時,在嬌妍宮裡的玄禺,聽到這兒不禁有些憤怒,小豆子真是大膽,居然把那個女人所生的孩子視為他的孩子,還叫他皇子。
那個野種根本不配擁有皇家的稱號!
弄不清自己的情緒,他怒氣沖沖的出聲,打斷兩人的嬉鬧:「小豆子,過來。」
「皇、皇上?」皇上什麼時候回來的?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小豆子暗叫一聲糟,他完了,鐵定被剝皮。
「要朕說第二次嗎?」威嚴中飽含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