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顫抖地走上前。
念君見狀,馬上擋在小豆子前面,兩手張開,「你是誰?做什麼欺負小豆子公公?」
兩個大人見他突來的動作,驚愕好一會兒;小豆子不敢相信皇子會挺身出來救他,雖然於事無補,可倍感窩心。
玄禺睜大了眼,仔細瞧著那男孩的容貌,那眉心上的一顆紅痣醒目且不容忽視地告訴他:他是他的孩子。
「皇上,請饒了念君皇子吧!他小孩子不懂事,您不要同他計較。」小豆子誤以為玄禺的驚愕是慍怒,為免他遷怒小孩子,小豆子求饒著。
未理睬小豆子,玄禺走近念君,蹲下來問:「你叫念君?」
念君點頭,那與他相似的容貌,讓他好奇不已。
「你長得跟我好像哦!」
「嗯!」玄禺點頭,「因為你是我的孩子。」
念君仰頭不解,小小年紀還分不出差別,「我是娘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小豆子一急,怕皇上真信了他的童言童語,又壞了玉妃娘娘的名聲,連聲道:「你是玉妃娘娘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
「哇!」念君跳起來歡呼,「你說我是你的孩子,我又是娘的孩子、冰姨的孩子,還是嬤嬤的孩子,我是大家的孩子哩!好棒!」
難得的,玄禺笑了,不是陰沉得教人不敢接近的冷笑;這次,被念君的喜悅傳染,他笑得真心。「不管你是誰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抱起他小小的身子,玄禺在他耳邊要求道:「帶我去找你娘,好嗎?」
「好。」念君大方的摟著玄禺的脖子,任他抱著。
*** *** ***
夕陽西落,霞暉映照在澄清見底的鏡湖上,像是一條金色的綵帶。
徐風微微吹拂,偶爾撩動平靜無波的水,掀起了水波。
她信手拈來一片葉,朱唇輕啟:「一聯佳句隨流水,十載幽思滿素懷……」
「今日卻成鸞鳳侶,方知紅葉是良媒。」
低沉好聽的嗓音久未聞,為何在此出現?是幻覺吧?程如茵螓首微抬。
皇上?
「娘,你瞧,有人說要見你呢!」念君掙脫玄禺的懷抱奔了過來,雀躍地炫耀,「他說念君是他的孩子哦!念君又有一個乾爹了。」
回過神的程如茵連忙抱起念君,轉身奔回宮裡,「娘,你放我下來,念君太重,你會抱不動的。」
程如茵不理,仍是向前奔著,驀然想起昔日他決裂的話:永生不見……她會謹守承諾的。
玄禺見她奔離,不曾猶豫,使出輕功追去。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誘拐太子離開朕的身邊,朕要如何懲罰你呢?」玄禺圈住她的腰,阻止她的奔跑。
程如茵閉上眼,不敢直視令她朝思暮想的他,也不敢面對他忽冷忽熱的脾氣。
以為自己夠堅強,以為不再流淚就是忘了傷心的過往,直到再見他,她才恍然明白,原來都是自己騙自己。
「就罰你待在朕的身邊一輩子,直到朕能不愛你為止……」
淚眼迷濛中,她選擇昏倒,將他的懲罰放在一邊,當作好夢一場。
尾聲
整個宮裡擠滿了人。有的人是皇上派來幫忙的,有的人則是大膽的躲在窗邊看熱鬧的;反正整副心思放在玉妃娘娘身上的皇上根本察覺不到他們,所以他們也就任意妄為,享受這個難得沒大沒小的滋味。
「睡吧,可人兒,願你的夢中有朕。」
將她由鎖容宮帶回青龍宮,在這段時間裡,他命人將鎖容宮的物品搬回,這才發現她的東西少得可憐,惟有一箱箱的大梧桐葉是她最多的行李。
葉上寫滿了詩句,句句都是對他的相思之意,他這才明白,昔日她口裡的君,指的是他。他是一國之君、她的夫君,除了他,還有誰是她口裡的君呢?
君不回,妾流淚。君不見,妾悲切。茼蒿如茵,豈敢盼君回?驀地想起了這首詩,他好愚蠢,跟自己吃醋這麼久,真是冤枉!
她也是愛他的。
要不那一片片承載她的思念的梧桐葉上,又怎會有一篇篇扣人心弦的詩詞呢?
他會時常拿出來觀看的,好好享受這種相愛的滋味。
「娘,我要娘。」念君在旁邊吵著。
「噓,小聲點,別吵你娘。」冰兒不耐煩的哄著,她還是比較寵愛思君。
玄禺回頭看著兒子,一股驕傲油然心生,「念君乖,娘在睡覺,咱們別吵她。去找小豆子公公,嗯?」
原來他有孩子,還有一個愛他至深的妻子,此生夫復何求?
後來他才知道,其實他還有個女兒,沉靜知禮,好唸書,同她娘一樣,總喜歡在葉上題詩。
*** *** ***
睡在床上的人兒緩緩睜開眼睛,迷濛的眼鎖在屋頂上久久不動。
這是哪裡?環境的陌生令她驚懼,身子微微一偏,床上躺著的人駭著了她。
「皇……皇上?」程如茵連忙想離開這暖烘烘的床。
「你想去哪裡?」他身子一翻,將她壓在身下。
「啊!」她驚呼一聲,被皇上的舉動嚇了一跳。
「我……我要……離……開這裡。」
「休想!」他在她耳邊警告,不容忽視的威嚴讓她鎖緊眉心。
「我不該在這兒的。」她幽幽的說,口氣裡的哀怨讓他一慟。
是他害她變成這樣什麼都不敢要求的,過去的他,曾經讓她的希望變成奢望。
「朕說過要留你一輩子。」
「皇上已經留了,將我留在鎖容宮,不是嗎?」程如茵提醒他。
這小妮子居然刻意忽略他的話,他記得他曾說要留她直到他不愛她為止,她忘記了嗎?無妨,他十分樂意再說一遍:「朕改變主意了,朕要留下你,直到朕能不愛你為止。」
程如茵指著自己,不敢相信,「你是在說我嗎?」
他點頭,再次肯定的說:「是你,再沒有別人。」他深情流露的看著她,「願意原諒朕嗎?朕過去對你的傷害,朕願用一生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