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兄,你這麼做只會耗損兄弟們的體力,對戰事一點幫助也沒有。」
「胡說。你是在嫉妒我想出這麼好的法子吧?」不趁夜偷襲,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將敵軍擊潰?
上官可明覺得這個弟弟的優柔寡斷,只會給予敵人喘息的空間罷了。
想想父皇也真是老糊塗,竟然讓ど弟做主帥,讓他這個做哥哥的聽弟弟的幼稚之論,實在是太看不起他。
上官德佑搖頭,他沒有必要嫉妒三皇兄;相反的,對他的積極主動感到佩服。只是,三皇兄太過急躁,他們才來三天,對整個地形、敵人的兵力等等,完全都不瞭解,怎可貿然進攻呢?
「三皇兄,你忘了咱們才來三天,狀況還不明朗,就貿然出兵,難保不會損兵折將,到時候,我們拿什麼向父皇交代?」
上官可明冷哼了聲,「他犯糊塗,你也跟他一樣啊!老是畏畏縮縮的,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打敗敵軍,班師回朝?」
聽三皇兄謾罵父皇,上官德佑頗不是滋味,「父皇並不糊塗,你怎可如此目無尊長?好歹你也是他的兒子。」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扯了。我問你,你肯不肯派兵給我?」
「不。」軍令如山,在戰場裡,主帥的話就是命令,誰若不從,休怪他以軍法處置。
「你?」上官可明睜大了眼,怒視著自己的弟弟。
上官德佑明白他的不甘心,可是,為了三皇兄的性命,他不得不這麼做。「我這是為你好,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待我們熟悉一切以後,會有機會讓你表現的。」
「要我放棄夜襲也行,但我有個條件。」上官可明退而求其次,主動替自己爭取機會,「到時,我可要做先鋒,打頭陣。」
「可以。」見哥哥打消念頭,上官德佑這才放心。
父皇把軍營裡所有人的生命交予他,他有責任讓他們平平安安的回家,閤家團圓。這是早在他接下軍印之時,就有的認知……
*** *** ***
蕭瑟的秋天,在黃葉未飄落之前提早來臨,景物看來依舊迷濛不可妄近,天空不知何時飄下細雨,為這蒼涼的知府府邸帶來絲絲蕭索,讓置身其中的人,完全無法感受到時光的飛逝,以及夏盡秋來的轉換。
很快地,二年已經過去了。
段問雪也在這偌大的府邸裡,待了二年。
而這二年間,她從不曾想過要離開府邸、也不曾再提起到佳木斯找姐姐。原因是,她早已在於蘭的拐騙下,服下會喪心失魂的忘心丹。
「小姐,你瞧蘭姨娘在望月樓上哩!」
跟在段問雪身邊的丫頭雨燕,和她同齡,是於蘭買來服侍她的,一方面照顧她,一方面就近監視;可她們兩個年紀相近的姑娘家,在相處兩年之後,感情好得很,完全與於蘭原本的想法相距甚遠。
只是近來北境戰事吃緊,於蘭終日擔心夫君的安危,已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管她們是否親近,以及是否能如預期的讓段問雪使出美人計,去迷惑皇太子!
段問雪抬起頭,往望月樓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見於蘭站在亭台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蘭姨八成又是在想三皇子了,段問雪心想。
自從吃下忘心丹後,她的記憶中只剩下蘭姨、三皇子、雨燕這三個人了。蘭姨說她是從人口販子那兒買回她的,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只知道她叫段問雪,那年十四歲。
因為她與她投緣,所以收留了她,雨燕也是為了照顧她,而買進府的婢女。
對於蘭姨的說法,段問雪從沒有懷疑過。她慶幸自己遇見好人,不但收留無家可歸的她,還派夫子來教育她,短短二年不到,她已經識了不少字、也讀了不少的經書。只是她不禁懷疑,在還未失去記憶的那段日子,她是否會曾經讀過書?
雖然她想不起來,也得不到答案。可在她的心中,早已認定蘭姨和三皇子如她的再生父母一般,有朝一日,若有機會,她會報答他們的。
但現在她力量薄弱,無法報答他們什麼。只有在蘭姨傷心思君的時候,她能安慰蘭姨一些。
於是,她旋過身,對雨燕說道:「我們上去看看蘭姨吧!」
「是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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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中有奇樹,綠葉發華滋。攀條折其榮,將以遺所思。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此物何足貢?但感別經時。
「唉!」輕歎一聲,於蘭站在亭台上,凝望著北方,想起自己已獨守空閨年餘,不禁悲從中來。
悔教夫君覓封侯!
當初,她真不該選擇留下來服侍三皇子的,她再一次輕歎。陪著他貶職到蘭縣,她無怨;明白夫君的野心後,又幫著他出主意,弄來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兒,她無悔;現在更為了盼君回,虛度二年的青春,她更是無恨。一切都只是為了情字愁煞人,可,夫君回報她的是什麼?
是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和傷害,還有對她毫不掩飾的殺意!
她都知道,這些她都知道,可她就是離不開他;就像是依附在他身上的蚊蚋,他欲殺之,她甘之如飴。
或許,當年死在他的手上,也好過現在的生死兩茫茫。
然,夫君可曾想過她……
「蘭姨!」甫進門!段問雪便迫不及待的喚她,「蘭姨,你又在想三皇子啊?」
「小孩子,別多問。」斂下思君的雙眸,於蘭換上含笑慈愛的目光,看似無害。
「人家不小了,雪兒都十六歲了。」段問雪嘟嚷著不依,「你告訴雪兒,是不是真想三皇子?」
「蘭姨,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一樣,愛著自己的丈夫呢?」她記得女誡上都是這麼說的——出嫁從夫。
「等你遇上自己喜歡的人就知道。」於蘭不願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