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霽暉摟著她,把笑意藏在心裡,她這番話遠真不知是褒或是貶?
柳瀠芝繼續道:「如今劭先生又把『飛弦』送了回來,說起來,也沒什麼好計較了。」
劭光平則依依不捨地看著「飛弦」,「我的確是很想擁有『飛弦』,在郝韁將它帶回去時,真的讓我高興了一段時間,但愈是看著『飛弦』,心裡就愈是清楚,『飛弦』是不屬於任何人的。它並不是一般的古董,更與那些只能存放在玻璃櫃中供人玩賞的物件完全不同。」
他歎了一口氣,「它是活的,活在歲月之中,也活在你的手中,只有在你的手中,才能讓『飛弦』展現它的生命力,而不只是一具沉寂的古琴,惟有你才能做到這件事。」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遺憾的微笑,當我這麼近的距離看著『飛弦』的時候,才終於明白這點,所以我立刻將它帶回它真正的歸屬之地.除了你之處,誰也沒有資格擁有它。」
寒霽磷在一邊低聲道:「大哥。我當了你這麼久的弟弟,怎麼都不知道你是這麼偉大?」
寒霽暉先瞪了他一眼,才對劭光平含笑道:「很高興與聽到你這麼說,也謝謝你的讚美。」
劭光平搖搖頭道:「我不是讚美你,只不過是看清了事實,若非你當l目寸手下留情,不但郝韁,大概那晚去堵你們的人沒有一個能完整地回來,因此這幾天能讓我擁有『飛弦』,我也該感到滿足了。其實我放棄『飛 弦』的理由很簡單,與其和你為敵,不如多一個朋友。以你的身手,我相信我做的是明智的選擇。」
寒霽暉輕笑著,「我不知道自已是否有你說的那麼歷害,不過有你這個朋友,代州信是不會吃虧的。」
劭光平則又道:「寒老弟,小知最後我是否能向你提出一個要求?」
「請說。」
「我希望能在現場聽你彈奏一曲,不知你能否答應?」
「當然可以。」寒霽暉爽快地道,「就請各位到在下的琴室,讓我為劭先生演奏一曲吧。」
柳瀠芝當場面有難色,暗中對寒霽暉說道:「暉,我能不能不去啊?」
寒霽暉還未回話,劭光平便已開口道:「柳小姐莫非是嫌棄老兒,故不願與我一起聆聽寒先生演奏?」
「這……」柳瀠芝望向寒霽暉,後者只是靜人生壁上觀,一點也沒有幫她解圍的意思,她只有道:「當然不是了。那我就捨命陪君子吧。」
「就是啊!芝芝,你是絕對跑不掉的,還是認命吧。」寒霽磷不甘寂莫地插嘴道。,
寒霽暉看也不看向他一眼,只是說:「你也逃不 了,一起來吧。? 」
寒霽磷這才知道苦楚,雖然他不至干像瀠芝那樣把古琴的聲音不催眠曲,但興致也不算高。勉強聽聽還可以,若要他說出其中的意境,還不如叫他去抄書,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劭光平不明白柳瀠芝何出此言。也不便多說。柳瀠芝則對寒霽磷丟了個「你給我記往」的眼神,誰教他要多話。
寒霽暉在行進中自然地把手圈上柳瀠芝的腰肢,對她寵溺地一笑,讓她就算有氣也發不出來,寒霽磷則義無反顧地捧起「飛弦」,這時他也只有當琴童的資格了。
寒霽暉則義無反顧的帶著柳瀠芝走到自己彈琴的位置,與其說想靠近她,不如說是怕她臨陣脫逃,他很清.楚她個性,當然要注意一點。他隨意一擺手,「隨便坐吧。」
看這琴室中連把椅子都沒有,不然也只有「隨便坐」了。
待寒霽磷將「飛弦」放置在人平日常刷的矮几上,寒霽暉才撩起長衫的前罷,盤膝坐下。
柳瀠芝不然只有坐在他身邊了,其他人亦不分身份高低,全都是席地而坐在寒霽暉的琴聲前,所有的階級都是沒有必要的。
「我就彈一段是適合『飛弦』的『泉』吧。」
寒霽暉的指下輕巧地奏出了幾個琴音,就像是在高山峻嶺間一泓泉水的源頭,由不知從何處滲出的山泉點點滴滴串流而成,湧出石潭後形成∼道涓涓小溪,越過峻偉的山巖,朝著不可知的遠處奔流而去。
在造物者神妙地引導下,溪流匯聚成山河,奔騰在聳峻的山谷間,琴音形成一串連續不斷的激流,自懸崖直洩而下,構成一道壯觀宏偉的瀑布,即使此刻只有聲音,但仍是同樣震撼人心。
匯流的大河逐漸接近平地,河面亦更為寬廣,在平靜的川流下仍暗藏著不可見的急流,直到河川的盡頭並人大海,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晴空萬里的風平浪靜,以及風起雲後的暗潮湧,幾人就像是海面上的一樣,只能無助地在潮落間屈身於風 雨及晴日之下,恰如淹沒於茫茫人海中的一生,保有靜待最後一刻的來臨。
寒霽暉的琴聲讓他們完全陷入了一聲無可自拔的——只除了柳瀠芝。
其實她也有認真聽他彈琴,只不過她對古琴的聲音早就養成了一中制式反映,只要聽到寒霽暉的琴聲,就會不由自主的打盹,完全無法控制,沉重的眼皮也變成難以負擔的重擔,不管能撐多久,最後的結果都是,眼一閉,頭一歪,夢周公去了。
終於,寒霽暉將這「來歷不明」,多半是自創的曲子做了個終結,將眾人從這場無名的幻夢中喚醒,只有真的誰著了的柳瀠芝還沉睡不醒,看樣子可以這樣子睡到明天早上了
「芝芝,該起來了。」 寒霽暉喚醒沉睡的柳瀅芝,要是讓她這樣睡下去,等她醒來之後發現「人事全非」,一定會不高興的。
柳瀠芝眨了眨眼,睡眼惺忪地看著他,「天亮了嗎?」
其他人都聰明的當作沒聽到,包括最不識實物的寒霽磷,他可不想呈一時的口舌之快而被柳瀠芝拔掉舌頭。
柳瀠芝意識到周圍的情況,又想起自己方才剛說的話,不由的微紅了臉,只差沒躲到寒霽暉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