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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宗芷君失笑了,這個熱心的嬸子以為她想不開投河自盡嗎?

  「我……只有我一個人被救起嗎?」那個大膽的劫匪呢?

  村長嬸暖昧的一笑,浮起那種「她就說嘛」的微笑。「別擔心,你的情哥哥好好的投事,哪,不就在那兒嗎?」

  轉頭一看,邢世珩躺在寓她不遠的楊上,雙目緊閉,頭上包了一圈白布,臉色有點蒼白。

  她下榻來,走到他床前端視著他。在妙峰山上情勢緊急,她根本沒空去注意他長得是醜是俊。現在這麼一睡,他真的長得很俊朗呢。只是這樣的人才,卻去做那些胡作非為的事……她幽幽歎了一口氣。

  「他算幸運啦,頭上撞了那麼大的一個包,流了很多血哪,居然還沒有死。大夫說他身強體壯,像牛似的,只要多休養休養就好了,小姐啁,你們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麼會掉到河裡去呢?」這樣的美人兒和英俊的青年,應該會是戲文裡演的落難情奔吧?

  宗芷君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嬸子,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成不成?」

  「什麼事?」

  「我家住在京城,不知道離這裡有多遠?你能幫我雇一輛馬車或是轎子嗎?」她卸下腕上的玉鐲做車資。

  「你要回京城啊?」她就知道,這樣的一身氣派,非富即貴,她一定是哪個官家的千金小姐。「你好不容易和你的心上人跑出來,你還要回去?」這她就不解了。

  她還在誤會啊?宗芷君將玉鐲交在村長嬸手中,道:「剩下的銀兩就請你給這位公子請大夫療傷,拜託你啦。」

  村長嬸更是傻眼了。「你不管他,自己就要走了嗎?」

  這個……戲文好像不是這樣演的吧?千金小姐和窮小子應該是有情有義,永不分離的啊。

  「我不認識他。」淡淡的一句話撇清了兩人的關係。

  其實她大可以請村長嬸報官將他抓起來治罪的,說她善良也好,說她姑息也好,她覺得他應該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何不給他一個自新的機會泥?反正她也沒有受到傷害,只是受了一些驚嚇而已。

  就算是惡貫滿盈的兇徒巨惡,她也相信人性本獸,沒有人不能改變的,只是環境和習性讓他們走上了一條害人害己的道路罷了。

  榻上他緊蹙著眉,像是心事無限。真是奇怪,為何她老是覺得她是見過他的?

  「小姐啊。」瞧她盯著小伙予韻臉,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說他們兩個一點瓜葛都沒有,她就把頭摘下來當椅子坐。村長嬸大力勸說著:「他受了傷,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你難道真的不留下來嗎?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什麼事,也不要在他需要人關心照顧的時候離開嘛。他要是醒來看不見你,他會很傷心的。」

  「我流落到這裡來,我爹娘一定著急死了,我得趕快回去才行。」跟她有理也說不清,還是不說了。宗芷君淡淡地道。

  看樣子小娘子心堅如鐵,村長嬸以哀怨的眼光投向昏迷不醒的邢世珩,我為你好話說盡,你的情妹妹就是要走,你再不醒來,我可沒辦法。

  村長嬸只好出去為她僱馬車。宗芷君拉了一張椅子坐在邢世珩的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他還微徽在發熱著。

  「你到底是不是螃蟹哥哥呢?」心裡,有一個模模糊糊的答案浮現出來。

  記得五歲那年,她隨爹娘到四川赴任,半路上被黑風寨的土匪捉了去,囚禁了一段日子。其他的人事物早巳從心底化去,太小的年紀使她只記得身邊有一個永遠陪伴著她玩耍的小玩伴,那間簡陋的小藥廬讓她沒有被幽禁的恐懼和陰影。後來爹想法子湊來了贖金,她就和她的螃蟹哥哥永遠分開了。

  知道這樣的冀望太傻,黑風寨蛇鼠一窩,即使她的螃蟹哥哥小時候時她再怎麼好,長大後能不受幫群土匪強盜影響,能不變成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江祥大盜?人是會變的。就算他是螃蟹哥哥,那又如何呢?

  「邢天彪!邢天彪!」床上的人兒痛苦的夢囈起來:「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你的命是我的,是我的……」

  他用雙手難受的抓著胸膛,接著又陷入沉沉的昏睡中,一切又歸於平靜。他的不安和苦惱全都寫在汗水涔涔的額上層間。

  這個人……到底有多少心事、多少煩憂?

  第四章

  宗芷君離開村長家後沒多久,邢世珩就醒來了。

  「唉!小伙子,你怎麼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等你的小情人走了你才醒呢?」村長嬸哀聲歎氣,不等邢世珩發問,劈頭就先數落他一頓:「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得罪她了?一定是你又看上了哪家的小姑娘是不是?你們男人就是這樣,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所以她才會連等你醒來都不等,堅持要先走。」

  靜靜聽這個大嬸發威完,他已弄清來龍去脈。他們掉下山崖大難不死,實在算是萬幸。她會走掉是應該的,她不先離開,難道遺留下來守護他這個土匪嗎?

  不過,她為什麼不通知官府來捉拿他?

  「大嬸,她走多久了?往哪兒去的?」他還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他得快點把她追回來才行,她可是他唯一的籌碼。

  「我幫她雇了一輛青棚馬車,很好認,那匹馬車的布簾上繡著一個洪字;你出了村子往北走,動作快點大概可以追得到她。」

  下了床,腳步跟路,頭怎麼這麼痛?

  「你要不要我借你一匹驢子?」村長嬸很好心的幫忙。

  驢子?邢世珩搖了搖頭。

  他的輕功大概會比那匹不中用的驢子更派得上用場些。

  告別這個熱心的嬸子,出了村子直往北行,邢世珩頭上發暈,還是咬牙強忍邁步而行。不能讓她跑了,那條俏生生的影子像鬼魅般括靈活現的浮出腦海,他得把她追回來。

  不知走了多久,堅強的意志驅使他不顧頭上的傷勢,頭頂的炙陽,催動著兩腳要把宗芷君找回來。忽見前方有一輛馬車正緩緩行駛,馬車後頭一塊布招上繡著一個大大的洪字,他心一喜,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教他追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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