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芷君聽到後面有腳步聲響起,回頭和邢世珩眼神相遇,心頭陡然為之一震。
奇怪,這個人……為何她好似是見過的?
她是個大家閨秀,素來不和生份男子朝相。她微微生疑,妙峰山規矩一向很嚴,這個男子怎麼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硯兒,走吧。」將眼光慢慢收回,落在前方三尺之地。既然這裡有外人來了,她就不想再待下去,以免授人話柄,讓人橫議是非。
「慢著。」邢世珩橫出兩步,擋住了她的去路。「宗小姐,請留步。」
宗芷君心一突,這個人怎麼會知道自己是誰?冰雪聰明的她,立刻明白對方是有備而來。
「有什麼事嗎?」她退了兩步,和邢世珩保持距離。
喝!這個女子好有膽量。邢世珩注意到她的眼光似乎不經意的往四周轉了一圈,她在找退路?
「也沒什麼,只是想請宗小姐到府上作客兩天。」他慢條斯理的笑著。
他開始佩服起這個看來弱不禁風的小女子了。普通女人見了陌生男子不是面紅耳赤,就是羞頭羞臉,半天說不出話來。這個宗大小姐明知自己來者不善,還能這般冷靜況著的和他應對,她不是普通的官宦千金。
這個年輕男子想要脅持她?不用說了,一定跟爹爹所經辦的政事案子有關。
她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折下一枝帶葉的柳枝,細聲細氣地道:「真對不住,我爹管我管得緊,他不准我隨便到人家府上作客呢。」
話還沒說完,那枝柳條迎頭向邢世珩掃來,他沒料到一個秀氣沮文的千金小姐居然說動手就動手,而又還武功不弱,狼狽的一閃身,總算躲過了她這一招。邢世珩留上了心,這個宗小姐好俊的功夫!
「硯兒,去叫家丁來。」宗芷君一邊出招,一邊吩咐侍女快去找幫手來。她舞開柳枝,守住了去路,不讓雷利和邢世珩追去阻止。一邊擔憂,娘那邊會不會也遇到埋伏了?
「雷叔,你快去迫那丫頭,別讓她通風報信。」眼看就要捉到人了,最後可不能功虧二簀。邢世珩抽出貼身軟劍,和宗芷君纏門起來。
「你是什麼人?」宗芷君問。邢世珩的兵器一出,宗芷君就不是他的對手了。
邢世珩一劍削掉半截柳枝,直取她的手腕,他劍快,宗芷君閃得更快。
「你不用問,乖乖跟我走吧。」
宗芷君索性拋下了柳枝,失去了武器,她更是險象環生。邢世珩得勢更不饒人,刷刷兩劍要逼她認輸就擒。宗芷君左閃右避,一路後退。
「喂!你再退就掉到山谷裡去了。」他出聲警告。
「小姐!」眾家丁得到消息,擁到後山要來保護宗芷君。
糟了!邢世珩見情勢不妙,趁宗芷君分神之際,上前擒住了她,眾人紛紛大喊:「放下我家小姐!」
邢世珩摟住宗芷君的纖腰,但見所有的通路全都被家家的家丁護院堵住,黑風寨的幫手卻一個也不見人影,雷叔去追那個女婢,是遇到了什麼阻礙了嗎?
宗芷君被他摟在懷中,從沒有和男子這麼貼身接近的她感到微微羞窘,低聲勸道:「這位公子,你是逃不掉的,我勸你放了我走,你脅持我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放屁!」邢世珩呸了一聲:「你以為我會束手就擒嗎?」突然眼光掠到身後的問天橋,他抱著宗芷君,直奔橋上。
無路可進?這不是給他找到一條路了嗎?
眾人見他僧著宗芷君直往橋的另一頭而奔,不由得大聲驚呼:「快回來!那兒去不得1」
為什麼去不得?邢世珩還在思索,突然腳下—空,原來這座問天橋年久失修,已經不堪承載,被兩人的重量—壓,棧板鬆脫,兩人直墜而下。
天!他們會摔死。眾家丁和兩人距離太遠,根本施不了援手,急得大聲驚呼。
危急之中,邢世珩右手及時抓住了橋的繩索,宗芷君嚇得大叫,兩人在空中晃呀晃的,像是隨時會掉下去。
「小姐!」眾家丁嚇得魂飛槐散。
「你爬上去。」邢世珩命令道。他只是要她換出邢天彪,沒打算要她死。
宗芷君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勉強鎮定心神!伸出手要構住橋的柱身。邢世珩左臂使力,要送她上去。
就在宗芷君的手剛剛構到橋的底板,忽地一枚飛鏢破空而來,射斷邢世珩所拉的繩索。兩人頓失所依,大叫失聲,身子筆直的往深谷落下。
「小姐!小姐!」眾家丁衝到山崖邊,眼睜睜看著雲霧吞沒了兩人的身影。
那支飛錦。是從哪裡射來的?
* * *
問天橋下激流淙淙,邢世珩和宗芷君兩人掉到滔滔的川流之中,一路被衝到下游。邢世珩努力的想要游到岸邊,但是水流實在太強,而且水底還有一些暗礁,他根本束手無策。
浮浮沉沉,兩人被水流打得頭昏眼花,最後終於昏了過去。
兩人飄到百里之外,衝到了河岸上。有兩個洗衣的婦人來河邊院衣,見到兩人倒在岸邊,嚇得大聲尖叫,以為發生了殉情命案。驚動了村長跑來關心,—采兩人的鼻息,咦,還在喘氣,沒死嘛。於是村長把兩個無知的婦人訓了一頓,叫來幾個壯丁把兩人抬回家中照顧。
昏睡了一整天,宗芷君先醒了過來。
她醒來之後看見一個婦人守在旁邊,自己正身處在一間不怎麼華美的屋子之中。之前的情景飛快的在腦中一閃而過,啊,他們掉下山谷了,那這裡是哪裡呢?
「小姐,你醒了?」村長嬸看著兩人的時候,就對宗芷君看呀看的。喜歡得不得了。真不敢相信天底下有這樣的美人兒。她醒來了更是美,那兩隻眼睛就像夜空裡的星星;又黑又亮,那白裡透紅的肌膚,教人真忍不住想狠狠咬一口。
「大嬸,是你救了我?」宗芷君溫柔的一笑。
「不是,是我家那個死老頭。」村長嬸拉著她的手,愈看愈愛,笑嘻嘻的問道:「小姐啊,你們怎麼會掉到河裡。有什麼事好好商量,幹嘛尋死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