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一個忍耐的深呼吸。「你下車吧!」
「董事長!」
他由口袋裡拿出皮夾,抽出一張千元的鈔票。「這夠你坐計程車了!就算塞個一、兩個小時也夠了,你自己回家!」
她不甘心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就這麼的從她的手中溜掉,她突然呻吟了一聲,好像很痛苦的樣子,頭左右的擺動著。「我頭痛。」
「你在裝病。」
「我真的不舒服!」她準備倒向他,沒有男人碰到她還能當柳下惠,能坐懷不亂。「我好想吐哦!」
「或許你該檢查一下是不是懷孕了!」
「您——」她裝出一副受辱的樣子。
「是不是需要再給你醫藥費?」
她一不做二不休的乾脆大聲喊痛。「我是真的好難受,我從小就有貧血和心臟方面的毛病,醫生一再的交代我注意,請您送我回家,我家裡有藥。」
他發動車子,嘴角卻掛著冷笑。
「你肯送我回去了?」她竊笑。
「不!既然你有這麼嚴重,我當然要送你到醫院去急診了。」他冷冷的說。
「我好多了。」她馬上坐正。
「你明明非常的不舒服!」
「一下子!過去了就沒事!」她在心裡恨恨的詛咒著沈烈。「你讓我在這裡下車就行了。」
他再一次的停下車,很高興這個女人終於還有點腦筋,而且非常的識時務,她下了車還不斷的向他揮手,好像很感激他似的。當然她也拿走了那張千元的鈔票。
錢嘛!
總有派上用場的地方,不拿白不拿。
除了潘憶敏,沈烈再一次的證明了女人的貪婪、自私、拜金而且可鄙。
除了潘憶敏,或者再加上周依嬋,其他女人都不可靠。
潘憶敏看著紙條上的地址,核對無誤,這張紙條是沈烈交給她的,派了個任務給她去做,對象是周依嬋,地點則是她的律師事務所,潘憶敏的唯一任務是找出周依嬋為什麼突然退出「欣荃」那件案子的原因。因為事情絕不單純,而沈烈相信潘憶敏有能力辦好這件事。
她走進了事務所,剛巧周依嬋由她的辦公室出來。
「憶敏?!」
「就是我!」潘憶敏一個又甜又美的笑容。
「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攤攤手,一副夫命難違的樣子。
周依嬋這會心裡有數,她回給潘憶敏一個苦笑。「到我的辦公室說吧!咖啡嗎?」
「來之前我已經喝了一肚子的果汁。」潘憶敏拍拍自己的肚子。「不能再灌任何流質的東西了。自從我到沈烈的公司上班以後,他們休息室內的果汁都被我喝光了。」
「你上班還愉快吧?」
「還不是打發時間。」
「總會學到一些東西吧?」周依嬋說,拉著潘憶敏一塊坐下。「說不定以後你在沈烈的公司裡舉足輕重哦!」
「我才不敢這麼想。」
「你有潛力!」
「依嬋姐!」潘憶敏寒暄的話說完了,準備導入正題,「我想你沒有把我當外人看吧?」
「沈烈不應該派你來。」
「他相信我的口才,而且他相信你不能對他說的話,應該可以對我說。」潘憶敏一副有些歉意的表情。「我知道我不該利用我們之間的交情,但是沈烈真的關心你,他在乎的不是那樁合約、那場官司,他在乎的是你是不是有什麼難題。」
周依嬋咬著唇不語。
「我常說天底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小潘!你太年輕、太幸運又太幸福,你不知道這個社會和世界是怎麼回事!」
「也許是這樣,但是如果你有什麼苦衷,還是可以說出來大家想辦法解決嘛!」
周依嬋一臉的凝重、挫敗、無奈,她深深體會出「再回首已百年身」的感觸,今日的她再有成就,她也改變不了那曾經發生的過去,她能跟潘憶敏說?就算潘憶敏能懂,但還是改變不了她的過去,她的過去有污點,是怎麼也洗不乾淨的。
「依嬋姐!」
「小潘!我真的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從你為什麼突然決定放棄這個官司開始說起。」她替周依嬋起了個頭。
「我的對手抓到了我的把柄。」周依嬋簡單明瞭的說:「我不希望因為我的緣故而妨害到沈烈的權益。」
「我能問是什麼把柄嗎?」
周依嬋站了起來,她緩步的走向她辦公室的大窗前,如果她有足夠的勇氣,她應該從這裡跳下去的,但是她偏偏沒有這種勇氣,她吃了那麼多的苦才有今天,就這麼放棄掉她不甘心。
潘憶敏就算是瞎了眼也感覺得出周依嬋內心的掙扎和苦處,她決定如果周依嬋自己不說,她絕不苦苦相逼,畢竟每個人都有些難言之隱。
時間一分分的流逝,她們沒有再開口,直到周依嬋忽然豁出去似的看著潘憶敏。
「是一件醜陋而且你料想不到的事。」
「依嬋姐!如果你不想說就別說了!」
「不!我要說出來,說不定說出來之後我反而沒有負擔,反而可以活得更自在一些。」
潘憶敏點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周依嬋到口的話又嚥了回去,「我曾經是個高級的應召女郎。」她終於還是說出口。
「什麼?」
「你不相信對不對?」周依嬋自我嘲弄的說:「如果我有其他的選擇,我決不會出賣自己的身體,我在孤兒院長大,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懂事以後我就知道我必須自食其力,唸書要錢,住要錢,穿也要錢,什麼都要錢。」
「你可以半工半讀。」
「我也的確是半工半讀,我在速食店打過工,我替人看過小孩當保姆,我當過服務生,我在補習班也待過當班導師,我擺過地攤,我賣國保險,我做過很多很多的事,但都負擔不起我的一切開銷。」
潘憶敏一聲歎氣。
「最後我下海了。」
「你沒有猶豫?」
「我猶豫了。」周依嬋說:「那時我就是你這個年紀!二十歲,我也不想做這一行,生張熟魏,隨時怕自己會不會碰到一個變態的人,但是生活壓的我喘不過氣,我咬著牙也只有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