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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遣走了三個傑出的好兒子,晉獻公只是一個寂寞的老人,唯一的慰藉只有貌美聰慧 的驪姬。

  內斂沉鬱、一派從容的氣質令晉獻公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花琉不是那種敗德失行 的輕浮女子。

  「帶罪之人不敢有辱尊目。」花琉恭謹地回答。

  「造化弄人!」他歎口氣,「最近不知為何,常常在夢中憶起往日,想起自己年少 輕狂時的舊事……我老了。」

  眼前的獻公令花琉想起闊別多年的父親……她想,拋棄了天倫之樂,才是獻公委頓 孤寂的原因吧!

  「……是想念三位公子吧?」花琉試探地問。

  和花琉的閒談奇妙地解開了獻公的心結,思子心切又放不下自尊的他決定再給彼此 一個機會。

  翌日,晉獻公派遣三位使者分別傳諭三位公子回京。

  文武百官中,有人額手稱慶,也有人心懷不滿。

  「改立奚齊為東宮的大計已經快完成了,偏又變生腋肘!」

  「得請驪姬夫人再費心思了。」梁五陰惻惻地說。

  久違了!申生難抑激動,國都的繁華依舊,卻人事已非。

  再見到伊人時,他該說些什麼?

  蒼天捉弄,使得花琉被父親納為新寵,父子親情也蒙上陰影:既失孝悌又負人倫, 他不禁自責。

  朝觀獻公之後,申生拜見了真君,也接受了焰璃以國母身份所款待的家宴。

  在焰璃嬌艷如花的笑靨下,是毒蛇的利牙。

  盡歡而散的夜宴後,焰璃帶淚投訴:「申生無德,以口舌欺我,侮辱了君父,惡言 惡語不堪複述。」

  在獻公逼問之下,她說出了宮中最忌諱的往事。「世子說陛下您年事已高,賤妾芳 華正盛,不知往後終身要托付予誰:又說他的生母原本是祖父的小妾,與陛下您私通款 曲,子襲文風,將來賤妾少不得還是歸他所有。」

  與齊姜的一段不倫之戀一直是晉獻公所忌諱的醜行,加上焰璃說得有枝有葉、情詞 懇切,更今他老羞成怒。

  來不及細辯真偽,在第三天早上,世子申生就被遣回曲沃,心有未甘的晉獻公更派 遣密使,陰求申生的罪名。

  內有驪姬,外有候臣,獻公的理智被烏雲所蒙蔽,羞惡之心斬斷了父子情誼。

  不過四日,緯都派來一位使者告知申生:「國君傳諭,「夜夢齊姜夫人訴日:饑苦 無食」,請世子在曲沃祭拜夫人。」

  不疑有他的申生設饗祭母,依禮送酒昨給獻公,落在驪姬的手中卻成為奪命武器。

  驪姬將酒昨獻上,獻公取杯欲飲時,她含笑阻止道:「酒食從宮外來,或許有什麼 不乾淨,還是先試一下吧!」

  獻公略一思索後說:「對!牽狗來!」

  在宮女、內侍的眼前,吃下肉片的獵狗突然哀嚎打滾,暴斃在獻公腳邊。

  令人窒息的恐怖景象讓膽小的丫頭發出驚叫聲,獻公震撼忘言,半晌才如夢初醒。

  驪姬失聲道:「我不敢相信……昨肉有毒!」

  再令人將酒灌人死囚口中,情況如出一轍,中毒的囚犯慘叫一聲,馬上七孔流血, 死狀甚慘。

  「天哪!」驪姬臉色慘白。「是妾誤君!太子設此毒計,是因妾而起,妾罪該萬死 ,請國君以此酒祚賜吾母子,以消太子之恨!」她哭倒在獻公懷中。

  晉獻公的怒火如雷霆萬鈞,怨聲咆哮:「來人!孤今日苦不誅殺逆子,誓不為人! 」

  晉國的天空風起雲湧,蓄謀已久的驪姬黨羽紛紛摩拳擦掌,準備改朝換代,安享榮 華。

  獻公令東關五為主將、梁五為副將,領軍聲討曲沃。

  事出倉卒,宮中元老狐突諫止不及,只有派遣心腹星夜馳報申生。

  「太子足智多謀,善用兵眾,請您早做準備,迎戰東關五、梁五,以保己身!」來 使喘息道:「微臣願放犬馬之勞,前往蒲、屈兩地向重耳、夷吾兩公子搬求救兵。」

  申生閉上雙眼,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申生無能才獲罪於君父,豈可再連累兩位兄長同人逆名?」

  「這明明是驪姬在酒祚中下毒,請太子書狀辯白,毋束手赴死,徒令小人得志猖狂 !」忠心耿耿的侍衛沉痛地說道。

  「君父寵愛驪姬,非她隨侍寢食不安;我如果答辯卻不獲採信,反而又添欺父之罪 ;就算釐清其相,君父愛驪氏未必加責,反而傷召父之心……不如我死!」

  「太子三思!無過而死是愚孝!」太傅杜原款厲聲喝止。

  「申生並非無過。」他搖頭說:「得罪君父另有他事,驪姬計謀只是星火燃原。」

  花琉……申生沐浴整冠,神情肅穆莊嚴,從容赴死的決心令眾人哽咽流涕。

  焚香入座,申生為書答覆狐突。

  申生有罪,不敢惜死。然君老子幼、國家多難,只求您努力輔國,申生雖死猶安, 受您庇護實多,徐圖來生再報。

  「太子自殺了!」

  惡耗,像野火般燃燒著晉國上下。

  「蒼天不仁!」深宮大內哭聲震天,連草木也含悲。

  「晉國亡矣!」黎民百姓也為之悲憤涕泣。

  「國君年老昏憤、誤信侵賊,活生生地坑殺賢德太子,冤哉!」

  「重耳、夷吾兩公子也逃亡了,這個國家要大亂了!」

  不!這不會是真的!

  花琉雙手掩住了嘴唇,眼眸驚懼地睜大,她的瞳孔收縮,身軀因顫抖而搖搖欲墜。

  「少姬!少姬!」她的貼身丫頭含淚呼喚:「您節哀順變!」

  「不!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她抓住侍女的手臂追問:「你說呀!」

  一直被瞞著的花琉震驚心碎地聽完始末。

  她的姊姊如何塗蜜引蜂,如何結黨營私、中傷申生,如何在酒祚中置毒構陷……步 步為營,欲置申生於死地!

  花琉茫然失神,我錯了!是我的懦弱隱忍、姑息養奸,才讓他含兔而死!五年的孤 寂煎熬、兩地相思,仍不能平息姊姊的怨怒。

  「是我……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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