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冤,她父親向來最重視手足之情,才會大公無私的在鐵烙幫壯大羽翼之後,將他那些不得志的弟弟們都納入旗下,保障他們的生活,縱使他們不事生產又揮霍成性,他也從不追究。
然而現在他們卻恩將仇報,聯合起來要讓她二叔繼任幫主之位,他們給她的理由是她顏烙桐一介女流根本不適合當一幫之主!
真是笑話,女流又如何?她不會屈服的,她會讓他們知道,只要有她在,他們永遠別妄想入主鐵烙幫,她要為駿桐守幫業守至他成年。
「辛苦你了,孩子。」顏夫人輕撫愛女的手背,她知道一幫之主這個擔子對一個二十六歲的女孩子來說是太重了,都怪她無能,如果她這個幫主夫人能強勢些就好了,這樣就不必將所有壓力都放在烙桐身上。
「媽,我不辛苦,現在我是鐵烙幫人人敬畏的少主,比過去當千金小姐時威風多了。」她刻意輕描淡寫化解母親的愁緒,她知道母親一直對她懷抱著歉意。
「你這孩子……」顏夫人搖了搖頭,女兒的苦中作樂更令她心疼。
「放心吧,皓煒會幫我,雖然叔父他們一心與我作對,但在幫中我並非孤立無援。」
顏夫人寬慰地道:「皓煒這孩子倒不錯,年紀輕輕的,思緒很敏銳,這幾天在醫院替我打點一切,也不見他顯現煩意,烙桐,你爸爸過去很重用他,他是我們鐵烙幫的要臣之一,你也要以禮待之才好。」
「我知道。」對於母親的觀點,她也十分認同,皓煒確實是個肯做事的人,能力可比她那些叔父們都強多了。
「烙桐,你回來台灣都一年多了,喻韜真的都沒和你連絡嗎?」盯著女兒,顏夫人關心地問。
烙桐一怔,喻韜這名字許久沒出現在她生活中了,乍聽還真有點不習慣。
她淡淡的笑了笑。「媽,您別為我操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有打算,吃塊餅吧,香港出名的老婆餅,我特意吩咐曉衛去買的,您嘗嘗味道。」
她刻意將話題轉開,那是一道連她自己都不願觸碰的舊傷口。
顏夫人知道女兒不想提起,也沒再追問,轉而叮嚀起女兒即將的遠行,「過幾天你不是要到泰國嗎?你這孩子又堅持不肯帶保鏢,一個女孩子家出遠門,自己凡事小心點。」
烙桐點點頭,適才的話題她沒有遺忘,淡淡的酸楚飄浮在她心中,然而這是她的選擇,在愛情與親情中掙扎的她選擇了親情。
這是條義無反顧亦無退路的路,她,已經不能重來了。
***
泰國 曼谷國際機場
一入境,妄二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他要找的人,太明顯了,一群怒眉煞目的男子穿著彷彿是黑道標誌的亞曼尼黑色雙排扣西裝等著他,就算他們沒在頭上刻黑道兩字,也不會有人以為他們是善類。
「東方盟主!」泰國的華裔首幫——紅陽幫的副幫主江耿男立即趨身向前,急欲與東方盟建立友好關係的神態表露無遺。
「江副幫主,別來無恙?」妄二微笑,他與這位副幫主曾有數面之緣,每次他來泰國會晤紅陽幫,都是江耿男負責接機。
這次他來泰國是為了談兩幫進一步的合作事宜,他輕從簡便,只帶了四個隨行人員,不想過度招搖,因為自從接任東方盟的盟主之後,他嗜血的個性與殘佞的手段令他的仇家愈來愈多。
「托東方盟主的福,一切安好。」江耿男熱切地說:「我們幫主十分掛念東方盟主,今晚在東方飯店設宴為您洗塵,另外還安排了特別節目,希望東方盟主賞臉。」
妄二似笑非笑。「何幫主太客氣,既然如此,東方某人當然恭敬不如從命。」
他非常明白所謂的「特別節目」是什麼,那位何幫主大概是個性好漁色的人,以為天下的男人都跟他一樣,於是每回必定安排特別節目,說穿了,就是女人。
「東方盟主,請!」江耿男慇勤地導引貴客上車,這位放眼亞洲黑道,無人能攖其鋒的一盟之主,確實有其令人震懾的煞氣,他那銳利的眼光與放蕩的神情均讓人不由自主的敬畏。
寬敞的車廂裡,充足的冷氣一掃室外的燥氣。
「江副幫主,我記得何幫主有個女兒,今年應該也到適婚年齡了吧。」
從機場到曼谷市區至少還要半個小時,妄二閒來無事,隨意地問。
「是的,我們幫主千金今年也二十六歲適婚了……」說完,江耿男緊張的補充,「她過幾天就要結婚了,如果可以的話,東方盟主可撥冗來觀禮,這是我們紅陽幫的榮幸。」
「哦,要結婚了?」妄二笑得玩味,敢情他誤會自己看上何幫主的女兒,所以忙不迭要替那位幫主千金撇清,省得上演一場黑道奪愛風雲。
他眼光有那麼差嗎?何幫主的千金雖然長得不差,不過只能算是中等之姿,要吸引他的目光還是難事一件,要他東方妄二看得上眼的女人,起碼要像……要像……
他突地瞇起了眼,腦中掠過一抹短髮清麗,高姚修長的身影,那雙黑亮的瞳眸因愛貓的猝死而迷濛傷神——
對,他的標準是起碼要像那位鐵烙幫的少主才行。
妄二自我解嘲的勾起嘴角,奇怪,怎麼會突然想起她?依照機率來分析,他們一個在台灣,一個在新加坡,再相見的機會微乎其微,他不認為自己還能見到她。
不知道她找到代替那隻貓的寵物了嗎?她還恨不恨他捏死她的貓?或者,跟他一樣忙碌的她早已忘了他這個劊子手。
難道他希望她記得他?
妄二再度笑了笑,這怎麼可能?他對她的態度那麼惡劣,她都忍無可忍的往他身上潑酒,又怎麼會再想起他。
好吧,就算她會想起,也只是在追悼她的愛貓時,順道詛咒他這個兇手不得好死,她說過的,希望他也被捏死。